坑周围的血腥味儿没有像以往那样浓重,罗仲没有再站着,他坐在了地上,把在手里提了一路的烈酒打开,尽数倒入了罪人坑内。
才老实没多久的风骤然变大,又迅速安静,罗仲倒是被激出了泪花,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才说话,道:“你们才是应该被大家唤‘大英雄’的人,结果倒是叫我白捡了这样大的便宜,是我没用,让诸位就这样含冤而亡,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将仇人扔进坑底,为诸位报仇雪恨。”
“怪我没有当好你们的大将军,今年过年,也没能让你们回家,对不起。”
“明日我就要入京城了,我不知道何时能处理好那边的事情,但是我尽量回。”
大家酒ròu饭饱后打着哈欠去睡觉,值守的人打起来精神值守,营地里的热闹声慢慢小了,最后归于平静。
欢庆一旦收了场,再小的悲伤也会很突出。江无尘没有去找罗仲,而是回了帐篷收拾行囊,罗仲觉得她不该承受这些,可是,罗仲又做错了什么,难道他就该承受这些吗?若非要论,还是怪她。
江无尘没有去提醒罗仲,宋浩天也没有去提醒罗仲,就连天地万物都放缓了动作,生怕惊扰到了罗仲。雪花相当温柔地往下坠着,不仅打得罗仲一肩头都是雪,还染白了他的发。
罗仲也记不清自己在罪人坑前坐了多久,等到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子已经僵硬了。
“罗大将军。”宋浩天终于再次喊了,认真、严肃。
罗仲没有回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便一起回了营地。
那三十万砖块和二十万根木料还没有送完,因为过年,吕孝义怕打扰军营过年,所以特意对江渊仁交代,要他掐好时间,过年那天就算能走到,也要耗在路上等年过完。现在年一过完,他们大清早便立刻动身接着赶路。由于这趟货物太多,占去了大半边官道,可没想到,竟是连一辆马车都没办法过去。
车夫正带着罗仲和江无尘往京城赶,现在拉停了马车,同车内的人解释。虽说江渊仁去了军营很多次,但是由于车夫平日里一直在后方洗马、喂马,所以并不认得江渊仁。罗仲听了只好掀开车帘往外看,正巧领队的江渊仁见把人家的马车给挡停了,连忙从马背上跳下过来道歉。
江渊仁看着罗仲愣了,若不是罗仲露了面,他还真不知道竟是把罗仲的马车给挡下了,但是好在江渊仁反应很快,立刻弯腰解释道:“罗大将军怎得亲自来了?昨日没有货送到是因为怕耽搁你们过年,您不必亲自跑过去问情况的。”
“江公子误会了,”江渊仁礼数太周到了,罗仲没办法再坐着,便下了马车同他解释,“我并不是要去‘南城’,是去别处。”
江渊仁笑着说:“没有耽误事便好。”然后他又面露苦色,“可是现在马车过不去,这可如何……”
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而是江渊仁没办法说,还是应当罗仲说出来才最为合适。
罗仲岂会看不明白?顺着往下说:“我们让让,你们先过去便好。”
江渊仁客客气气地说:“多谢罗大将军了。”
“无碍。”
罗仲打了个手势,车夫得令往后退到了一个路口处,等江渊仁带队过去了,罗仲才重新坐进马车往京城赶。
江无尘和罗仲特意一大早就走了,宋浩天早就已经有了预感,但挣扎了一番到底没有起床去送,他很清楚罗仲和江无尘同他一样,讨厌离别。
军营的士兵一天没见罗仲和江无尘露面觉得奇怪,但是见宋浩天的脸色比之前都要难看,也就不敢搭腔去问,连周全都憋着,都没有主动去找宋浩天说话。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找见宋浩天的人影,周全饭都顾不上吃拔腿就去西边的山丘上找,果然在。
宋浩天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全乐呵呵地上前,问:“宋副将,今天你怎么来这么早?连饭都不吃就来了,让我一通好找。”
宋浩天抬起头,但是没看周全,却满脸嫌弃地说:“别烦我。”
“哦!”
周全出乎意料地听话,宋浩天让他不要烦,他就真的安静下来了,乖乖坐在宋浩天的身侧,就那样陪着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昏睡
之前周全不太懂宋浩天为什么要把自己一直处于一张弓拉满的状态,现在他突然懂了。因为宋浩天很清楚地知道罗仲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虽然不是罗仲自愿的,但是不得不走。
或许宋浩天终于想说说话发泄一下了,他道:“罗大将军和江小姐去了京城。”
“为什么?”虽然问了,但是周全并没有很惊讶,这让宋浩天终于看向了他,周全便解释,“罗大将军和江小姐一天没有露面,没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