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说下去。
可程今今似是抓到了一线希望般,暗淡的眸子忽而闪了起来。
“这么说,若能激起他的求生意识,他醒来的几率是否就会大大增大了?”
太医点头:“自然是这样。”
可这是何其难啊。
但他悄悄抬起眼,看着小郡主闪亮亮的眼眸,终究不忍心泼她的冷水。
他再次低下头,不置一词。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太医开了药便被安置在府内的客房中休息,若有情况,便可随时叫他。
程今今终于正眼瞧了瞧哥哥,说道:“你先回去吧,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
程然粗声答道:“要不,我也在这守着。”他挠了挠头,有些愧疚。
“不必了。”程今今抬眼看他,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大将军,此时低着头,垂着肩,活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她忍不住放软了声音:“你先回去吧,查查这刺杀的究竟是何人,又是冲着谁来的?”
“行。”程然点了点头,双眉紧皱,幽黑的眸子瞬间变得锐利:“这幕后的人,我必要让他付出代价。”
庭院里刮着雨雪,程今今刚推开门,就被凛冽的风吹得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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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送,回去照顾他吧。”程然摸了摸她的头:“之前对他态度不好,是哥哥的错,现下我明白了,他是真心待你的。”
之前对他横眉冷对,是以为他耍了阴险手段,威逼利诱。
如今看来,他们定是两情相悦吧。
战场儿女,向来不拘小节,两情相悦,两心相许,自然是该一生一世在一起。
便是身体残缺又如何,只要妹妹开心便是。
风雪刺骨,程今今望着眉目诚恳的哥哥,抿了抿唇,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忧愁。
他终于接受了周言,但却是以这样惨痛的方式。
送走了哥哥,程今今回了寝殿,撩起隔帘。
周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嘴唇苍白又干涩,浑身上下冒着股死气。
好像下一秒,他就会随时停止了心跳。
程今今忍不住心中一酸,好不容易干涩下来的眼眶,又逐渐湿润起来。
她踮起脚,慢慢地走进,在床边坐下。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那气味横冲直撞般地奔涌进程今今的鼻腔里,刺得她面色一梗。
心好像更痛了。
明明那一剑是刺在周言的心中,可她却觉得感同身受。
心被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刺穿,而那剑的主人好似还不满意般的,握着剑柄恶意的扭动,让那血淋淋的伤口顿时血肉横飞,痛入骨髓。
她低着头,握着周言粗砺的大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你快点醒来吧,好不好。”她带着哭腔说。
小桃在背后看着郡主微颤的背影,小小的缩作一团,心也跟着拧了一拧。
她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郡主的肩,轻声道:“郡主,您先去歇歇吧,刚刚您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儿有人守着,一有消息必回马上通知咱的。”
程今今盯着周言泛着青白的脸,轻轻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我要在这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