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因着江云晴的离开满心伤感,被这一意外搅和后,就只剩下了哭笑不得,难过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
而原本惴惴不安的裴明彻却因着沈琼话中的那句“一辈子”得以安定下来,他攥着沈琼的手,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俊朗的面容很是惹眼,让人见了便觉着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渡口风大,沈琼的长发都被吹散了些,裴明彻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含笑道:“我送你回去。”
直到这时,跟在裴明彻身边随侍的小厮方才赶到,从马上下来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向裴明彻行礼问安。裴明彻将自己的马交给他,自己则上了沈琼的马车。
“殿下,这怕是于礼不合吧?”沈琼嘴上虽这么说,但却并没真要阻拦的意思,毕竟她也不怎么在乎那些虚礼,索性就由着裴明彻了。
裴明彻在沈琼身侧坐了,仍旧攥着她的手,像是片刻都不愿放开似的。
沈琼挣了下,没能将手给抽回来,无奈地笑了声。
她与裴明彻之间,其实都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可偏偏裴明彻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仿佛时刻都要黏在一起才好。
“我很想念你,”裴明彻摩挲着她的指节,低声感慨道,“若是明日就能将你娶回家去就好了……”
沈琼打趣道:“那还是做梦来得快些。”
当年在锦城之时,从她醉后求亲到最终成亲,也不过半月光景,家中无长辈,皆是由着她性子随意来的。可如今却是皇上下旨赐婚,太后与乐央长公主经手督办,礼部与内庭联手筹备了数月,哪能如先前那般?
裴明彻忍不住笑了声,又道:“其实当年婚事太过匆忙,我总觉着亏欠了你,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倒也能将先前的遗憾给补回来了。”
“我倒没觉着有什么遗憾,”沈琼回想起旧事来,眼中也添了笑意,“还记得吗?那时旁人都说我爱美色,招赘了个小白脸……”
因着生意做得很大的缘故,沈琼在那小城也算是颇有名气,又因着她容色出众,爱慕她的人不在少数。
众人都知道,谁若是能将沈家姑娘娶回家,就真是赚大发了。毕竟沈家无男
男丁,偌大的家业都攥在沈琼一人手中,娶了她既有美人在怀,还能有万贯家财。
沈琼及笄后,便开始有人试探想要结亲,连县官夫人都曾经隐晦地试探过,但却都被她支使着云姑一一回绝了。
不少好事者都在盯着,想看看究竟谁能折下这“高岭之花”,及至得知沈琼招赘了个买回来的家仆为夫婿后,皆是大吃一惊。
不过他们的疑惑在见到裴明彻的样貌后,就都有了解释——沈姑娘是个不爱权势爱美色的。
于男子而言,入赘并不算是光彩的事,好事者一边在背后议论,一边却又忍不住含酸羡慕,可谓是十分矛盾了。
裴明彻被她勾得想起那些旧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
那时候,还曾有人当面嘲讽过裴明彻是“吃软饭”,却不料裴明彻压根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羞愤,甚至还挺乐意的。
沈琼得知此事后,先是将那好事人给骂了一通,随后又好奇问裴明彻,“你为何不辩解,也不生气?”
旁人不知,可她却知道裴明彻的本事,替她料理起生意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并不是那等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在我看来,他那话就是变相夸我生得不错,还说你极喜欢我,”裴明彻含笑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沈琼当时被他这解释笑弯了腰,如今再提起这事来,仍旧笑得眉眼弯弯。
这么久以来,两人还是头一次能坐在这里,毫无芥蒂地提起从前的事情来。
当年在一起的时间算不得很长,但却记忆尤深,锦城那段光景于两人而言就好像世外桃源一般,是有生之年最快乐的时日,在彼此心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怎么都没法放下,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处。
早前送江云晴离开时,沈琼虽宣之于口,但心中还是极不舍难过的,与裴明彻聊了一路后,心情倒是好了些。
及至回到府中后,沈琼原本想要稍作歇息,可才一进门便得了侍女的回禀,说是宣平侯到府中来拜访,如今已经在花厅中等了许久。
宣平侯是沈琼的生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与此同时众人也
也都知道,她并不曾认下这个父亲。
当年林栖雁与宣平侯府闹得很僵,最后更是留了一纸和离书,孤身一人离开京城,这么些年来杳无音讯。二十年前,此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沈琼不肯认这个父亲倒也是有迹可循。
毕竟林栖雁在生下她之前,就已经和离,这些年父女更是连面都未曾见过,自是没什么感情可言。
也有人说沈琼未免太傻,毕竟她若是肯点头认下这个父亲,那便是宣平侯府的正经嫡长女,今后也多了个可以依仗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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