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没有了别的身份,只是一个纯粹的女人。
严徽望着长孙婧皎洁秀丽的面孔,心头一阵强烈的暖意涌动。
长孙婧抬头望了过来,莞尔道:“才回来?用过晚膳了?”
她就像个守在家中,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
严徽快步走到长孙婧跟前,在她脚边的软凳上坐下。
“在爹妈那里用过了,”严徽从怀里掏一个精巧的小竹盒,“还给您带了点小吃。”
长孙婧揭开盖子,就见盒子里装着大半盒糖渍杨梅。
“京城里有名的糖果铺子‘清安斋’的糖渍杨梅。”严徽轻声道,“我娘说孕妇要是害喜,要不爱吃酸,要不就是爱吃辣。我知道宫中什么都有,但是路过清安斋时,还是想买点什么给您带回来。陛下也算是尝尝民间的味道了。”
长孙婧的目光在灯光下微微闪动,片刻方低头拈起一颗杨梅,放在口中。
“唔……”她像猫儿似的眯起了眼,连肩膀都耸了起来。
“很酸?”严徽有一些慌,忙把手伸到长孙婧面前,“难吃就快吐出来。”
长孙婧却是抿着嘴,把杨梅含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又酸又甜的,比宫里的味道好。”
严徽松了一口气。
他也拈了一颗杨梅放入口中。入口先是一阵甜,然后才有酸意从果肉里渗出来,说不出的爽口。
“陛下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出宫,多给您寻些宫外的小吃回来。”严徽柔声说着,“听说西藩那边还传来一种果子,像红皮桃子,就是没有毛,酸甜多汁,也很可口。我下次一定给您找来。”
长孙婧一颗接一颗地吃着,口音含混地问:“今天还顺利吗?令尊令堂身体如何?对新居可还满意?”
严徽拿着一个美人拳,将长孙婧的腿放在膝上,轻轻锤着。
“父母都对陛下感激涕零,一个劲叮嘱我替他们向您叩谢恩典。陛下赐的宅子足有我家旧宅四五倍大。老人家有些无措,不知道拿这么大的宅子怎么办的好。弟妹却是很开心,终于能有属于自己的院子了……”
长孙婧听严徽说着这些琐事,饶有兴趣。
“回来的路上,还和礼部的李同义大人同行的一段。”严徽面色平静道,“陛下知道的,我和这位李大人都是钟渊大学士在惠州书院收的学生。他是我师兄。听李大人的话,钟老先生动身北上,过阵子就能回到京城了。”
“钟太傅呀。”长孙婧吐出一颗杨梅核,“我小时候见了他总有点发怵。他倒不是特别严厉,反而算是几个辅政大臣里较为慈爱的。可我总觉得他博学多识,而我不算个聪慧的学生,有些无言面对他……后来朝堂局势变动,钟渊年事已高,顺势乞骸骨,离京远游。”
长孙婧说得含蓄。严徽心里清楚。
其实是柳谦操控几个辅政大臣内斗,钟渊好手不敌双拳,受到排挤。于是以退为进,保存实力,也全了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
长孙婧道:“钟老是京畿人士,年纪大了,落叶归根,回京也是应该的。说起来,以后你在京中,多了家人和师门可以多走动了。”
严徽放下美人拳,以手指给长孙婧揉着腿筋:“臣的家是这大庆宫,臣的家人就是陛下。”
“连东君和其余侍君都不算你的家人?”长孙婧打趣。
严徽一板一眼道:“陛下觉得谁是家人,我便也将他们当做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