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成了角儿大家也知道,他扮相还成,可会的杂戏来来去去就那二十几出,小宝儿都倒背如流了……
这个小伙计真坏,还说会一百出你就能去庆丰府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他们倒是想学,家里连个正经的教头都没有。
几个少年沉默不语,佘万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那,那可怎么好啊。
他左右看看,却看到一艘不大的官船开过来,便得了救援般喊:“看,官船!”
少年们一惊,纷纷跳起往底舱跑。
这一看就知道,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黑户呢。
黑户不必纳赋税。
也不多大功夫,那衙门里留大胡子的老爷,便挎着刀上了五福班的戏船。
班主陪着笑,亲抱着唯一一把椅子与带头的老爷坐,他甚至还用袖子蹭蹭那椅儿,然而老爷也没坐,就满面不高兴的问:“这船打哪儿来呀?”
班主小心翼翼低头回话:“不敢欺瞒老爷,咱们从意源郡码头那边过来的,原本那边有一出寿酒的……”
老爷闻言『色』变,抬手将他推到一边儿,对身后人就是一摆手道:“搜!”
班主大惊,赶紧从袖里取了一小锭银子,瞧着能有个二两的意思。
他哀求着递过去:“老爷老爷,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们下面拉屎屙『尿』,那味儿……”
“滚开!”
老爷抬手将他推到,这班主便倒退几步摔倒在地,那银子落在甲板上,却被老爷一脚踩住,低头对他冷哼道:“算你倒霉,咱们接上峰令,有恶逆犯事,更于意源郡码头一带逃窜,凡举燕京到金滇,尤其过意源郡码头的,那都得加倍盘查!小心着吧,一会子若是被爷等抓住~马脚,咱们就城里说话,有你们的老篱笆蹲的。”
也没过多久,一串人便被官兵从犄角旮旯里赶出来,齐齐站在甲板上给这几位老爷盘查。
祖籍在哪儿,哪儿来的?做什么的……一串问题砸下来,没问题的有问题了,有问题的吓的魂魄都要飞了。
佘万霖跟老臭排在最后,他们倒是不怕,只老臭说:“您甭『乱』动啊,这就是纯『乱』七八糟,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人欺负人家戏班子讹钱呢。”
佘万霖撑着脖子看了一下:“讹钱?”
这不是官兵么?
老臭点点头:“啊,这地方跟您想的地方不一样,这不是挨着金滇么,这边自古就『乱』,现在,哼,在老谭家手里那就更『乱』了,山高皇帝远的,越金越黑呀。
您以为是找您的?哼,想的美呦,如今找您的绝不会是朝廷里的人,他们要抓九州域的却也没这个胆,其实~就仗着身份,欺负平民百姓呗,这可是往金滇的河道儿,哪跟哪儿啊……”
正说着,前面就传来哀哭之声,张永宝没有户籍被单独拎出来,他吓的要死,说话磕磕巴巴不清楚,便挨了两巴掌。
佘万霖立刻想上去拦着,却被老臭一把拉住了。
老臭问他:“您去干嘛?”
佘万霖:“他们……他们……”
张永春想护着张小宝,他出头,倒霉的就是他,被那老爷一脚踹翻,抬手举起鞭子就是一顿抽,鞭鞭见血。
那孩子身上疼,却硬气,就抱着自己小师弟闷哼。
大家想哭,想喊,却不敢出声。
佘万霖气的手抖,老臭无奈道:“以后这事儿越来越多,您能管多少件?又能救多少人?这里不是燕京,也不是庆丰府,他们不是老刀所的也不是禁卫所的,您得记住,人离乡贱,在这世间熬着,想活就得先挨几顿打。”
佘万霖咬咬嘴唇:“臭叔,不然你去把那叶儿给两个,咱赶紧走吧。”
老臭都给他气笑了:“啧,您这金子散出去才是大祸临头呢。”
佘万霖瞪他,老臭就对着他耳朵道:“爷呦,从此可甭看那些闲书了,这都学的是什么呀,这小辫子都被抓住了,你还敢给钱?啊?您有一个就有俩,看到横财这一船人谁也甭落好,这事儿就不是这么干的……”
他说完,用胳膊肘拐了佘万霖一下道:“看着,学着点。”
说完他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便『露』出弥勒般的笑声喊到:“哎呀!哎呀呀!”惊恐的人群分开,老臭便扑了出去,他喊着:“别呀老爷,自己人,自己人……哎呀……”
没扑好,他便狼狈的摔在地上。
那老爷低头看他,看他里衣挂绸便哼笑道:“自己人?谁跟你自己人,你谁啊?知道爷是那个衙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