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一直飘着,飘荡当中,那些小女娘悄然离开,去了别的水域。
老臭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块板子,穿着一身鹅黄的纱衣,抹了一脸脂粉的在愉快划船?
哦,划棺。
而佘万霖便仰头看着远处,靠在棺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便听到老臭说:“少爷?才将那些小女娘可是留了东西给您,您要看看么?”
佘万霖一愣,坐直了看着老臭问:“东西?给我的?”
他说完看看左右,江面还是那个江面,却只有他们一口棺在浮着了。
老臭笑眯眯的将木板放回棺材,伸手从底下取出一个包裹,边拆边说:“哎呀,您背后这个榆树娘娘倒是真真厉害,人家真是一步一步什么都算进去了,放心,九州域的如今便是想明白了,他们背后插上翅膀,也追不到这里了。
十几里呢,咱飘的不慢……再说了,这圈套圈一环一环的,咱局中人现在才想明白,那些王八蛋……啧!好东西呀。”
包袱打开,一堆细布衣服上是个羊皮袋子,老臭将羊皮袋倒转,里面掉出两块路引,一个包金铜平家花押铜盒一个,还有一叠金叶子,十二三个二两小银锭,一小串铜板,目测能有二百来钱。
佘万霖歪头看看这堆东西,弄不清是何意,便问:“好东西?”
老臭没抬头的在那堆钱里扒拉,最后扒拉出一个绢布疙瘩,他也不看,抬手将布疙瘩丢给佘万霖笑眯眯的说:“这是给你的吧?”
佘万霖抬手接过,打开布疙瘩,眉目便一肃,看到最后却噗哧笑了。
老臭看他一会忧愁一会笑,便无奈摇头道:“就是个小孩子。”
佘万霖抬眼白他:“你就是老骗子。”
老臭坦率认了:“啊,我家祖传靠这本事混饭吃呢。”
佘万霖却不想理他,骂完继续看布疙瘩上的字迹,他爹陈大胜的笔迹写着,改道金滇,绘制金滇布政使司布兵图后归。
他娘那手并不美算是娟秀的字便有些罗嗦了:儿无钱,可持平家印信去平家商铺支取消费,你爹说的皆是屁……那剩下的字迹好像是被人故意图了去,成了一串儿黑疙瘩。
这一看就是他家的家常戏,他爹想保持尊严,他娘随时捅漏锅底子,爹为了保证尊严,就把他娘的留书涂黑了。
人在外,家书除抵万金,还能给心灵一定的抚慰。
佘万霖把这个布条来回看了不少于二十次,这才将布条递给老臭,示意他也看看。
老臭惊愕,眨巴眼睛指着自己道:“给我看?”
佘万霖恩了一声,手又往前递了一下。
老臭愣怔,终于笑着接过,却不看,只一握拳将布条化成碎片,飘洒在江中说:“嘿,我看这作甚,大字也不认识几个,就,就~不看了,您有事儿,吩咐我就是。”
佘万霖吸气,看着满面疤的老臭,心里也是滋味莫名,这是从小伴着他,在记忆里犹如亲人一般的人,可他现在神清目明身份成谜。
他就是个老骗子,一个不知道谁家派出来的老骗子……他想问,却知不会说,如此便慢吞吞说:“咱们,就去金滇玩一圈吧,家里放我几月自由呢。”
老臭看看江水,安静片刻说:“成~呀!那,吃了少爷那么多饭,老臭我就陪您一起去吧,好歹夜儿里,能给您端个热水烫烫脚,解解乏闷……”
他说着,低头打开包金铜家那个盒子,伸手一扣,却从盒子里取出一只铜龟。
看到此物他便有些小震惊,吸吸气才道:“啧,了不得了,家里的老爷太太也是有本事的人啊,手里竟有此物呢。”
佘万霖好奇问:“何物?”
老臭反复看,最后竟将那铜龟抠开,那里面又有一方蛇印,他心中叹服,嘴里更啧啧道:“啧啧啧,这,这可是好东西,天下商家顶门梁的龟蛇印,往常只是听说,没想到还真有福分看到一次。”
佘万霖又翻翻白眼,当说什么呢,就这?
老臭将两方印递给佘万霖,佘万霖低头一看,见这印不大却做工精巧,龟是玄武形状,牙口须毛,龟壳鳞片活灵活现,蛇就是朴素盘踞的小蛇,嘴里没有吐信,却叼一枚铜钱。
四方神兽摆在不同的位置便有不同的意思,这方玄武乃是北位,又是水神?将印倒转,佘万霖便又看到,玄武肚下有篆字三,蛇印之下却是边缘一圈暗花,当间平毅二字。
他便说:“这印是新印,用的却是少有的蜡铸之法,很稀罕么?我倒见过平掌柜几次,他家这东西倒也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