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什么恶意,笑够了,才蛮不在乎地反问他:“你那曾祖父今年都多少岁了,他既然把你接过来,就不可能再送走。说句不好听的,等他百年,整个沈家不都是你的吗?提前拿出来玩一玩而已,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在小地方待久了,不习惯。”
你就是小地方,待久了。
真正令沈寻受到蛊惑的,是最后一句话。
他突然憎恶起过去谨慎谦卑的自己。
沈爷爷已经很老了,沈南灼接受了那么长时间的治疗,精神状态仍然不稳定。
既然以后整个沈家都是他的,那他为什么不可以放纵一点?
那时候他尚且不明白。
从天而降、命运赠予的,从来都可以奔腾如水来。
也可以轰然如山倒。
订婚宴要折腾到很晚,沈南灼和林栀并未待到结束。
沈南灼说完那些话后,沈寻放下酒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林幼菱在背后叫他,他也没有回头。
林幼菱匆匆忙忙地向两个人低声道歉,然后提起裙摆追上去。
敬酒敬到一半,两个新人都跑没影了。
林栀挺好奇这事儿以后会不会让林经国脸上不好看,但那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她吃饱喝足,牵着沈南灼就打算离开。
室外夜风干燥寒冷,一路上不断有人给沈南灼打招呼,他绷着唇角颔首示意,神情冷淡,显得漫不经心。
可握着林栀的手一直没放开。
他还拿着她的披肩,走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她系好:“你冷不冷?”
沈南灼手指泛凉,若即若离地碰到她的下巴,她觉得痒:“不冷,但是有、有点痒……”
小姑娘微微眯起眼,睫毛卷翘,脖子稍稍朝里缩,像只正在被撸毛的小动物。
他心情莫名变好,逗她似的,指尖之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刮过:“哪一种痒?哥哥能帮你吗?”
他声音很低,是只有她能听清的音量。
微微泛哑,蛊惑似的,带着热气,在耳边卷成一道霜。
林栀莫名秒懂,脸蹭地红了:“你是流氓吗!”
沈南灼眼中笑意更盛,拍拍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她小声嘀咕:“要不是这里好多人都认识你……我一定跳起来用力踩你的脚。”
“你现在也可以跳起来。”他停顿一下,低声说,“用力打我的膝盖。”
跳起来,打我的,膝盖。
他也就一米八七而已,她怎么就要跳起来了!
林栀恼羞成怒,嗷呜嗷呜地叫唤着扑上去挠他。
两个人打打闹闹,走到门口。
“栀栀。”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林栀微怔,目光一偏,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林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