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永年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庄行霈,似乎为母亲那当着客人的面也毫不掩饰的嫌恶感到了尴尬、不安和内疚。毕竟从进来这个家开始,庄行霈就一直恭敬有加,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印象还是很好的。
俞鹿将这一幕收归眼底。
庄永年还是太嫩了,居然会为此感到良心不安,连对方觊觎着自己的东西也看不出来。怪不得玩不过这个可怕的男人。
佣人将餐点上了桌子。鸭掌汤泡肚、虾丁什锦蛋、红烧鱼翅,全都『色』香味俱全。席间氛围却让人不敢工恭维。偌大的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主位是空着的,底下四个座位的排位就和俞记忆里的上辈子一模一样,她右边是庄夫人,斜前方是庄永年,正对面是庄行霈。
这仿佛也唤起了她上辈子撞破了庄行霈的秘密后,那种不安的感觉。
庄家前代并非什么名门大族,是一步一脚印,靠自己打出江山来的。故而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饶是如此,俞鹿几乎没有主动说话,只有在庄夫人和她聊天时才应和几句。
倒是庄永年,一直在努力地寻找话题,和庄行霈、俞鹿说话。庄行霈又是个会演的,就算庄夫人甩他冷脸,他也不会『露』出不快的情绪,依然耐心地回答着弟弟的话。
在此之后,气氛总算好一些了。
庄夫人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努力找话题,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
俞鹿心里苦哈哈地叹了口气。她就吃了个平时的七分饱,就再也吃不下东西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也不知道,这家人天天在这样窒息的情绪里是怎么吃得下饭的……
佣人收拾好了碗筷,来上饭后甜点了——是燕窝冰糖炖雪梨。其中一个佣人在经过俞鹿身边时,不知怎么的,脚下打滑了一下,满满一碗冰糖雪梨倒了,全部洒到了俞鹿的衣服上。>>
“啊……”俞鹿大惊,所有人都跟着吓了一跳。
庄永年急忙站了起来,越过桌子走向了俞鹿,关切道:“俞小姐,你没有烫伤吧?”
俞鹿无奈地说:“没事。”
那碗甜品自然是热气腾腾的,好在,冬天的衣服足够厚。俞鹿又是体寒的人,进屋后脱了外套,里面的衣衫也挺厚的。那黏黏腻腻的糖水渗到了衣服上,没有直接接触到皮肤。
庄夫人确定俞鹿没事之后,才转向了佣人,大怒道:“你怎么做事的!”
那佣人已经吓坏了,不断地道歉:“对不起,俞小姐!”
“没事,伯母,我没有烫伤。他也是一时不慎。”
庄夫人捏着她的手,心疼地说:“你先去换件衣服吧。”
……
庄家宅邸的客房,得穿过花园,在一个幽静的院子里。
虽说衣服给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糖水,但还是有一些流进了脖子的缝隙里,还弄脏了俞鹿的头发。在冬天的气温里,不一会儿就结成白浆了,粘得人很不舒服。俞鹿又素来爱干净,就干脆在客房中冲个热水澡了。
二十分钟后,被热水淋得浑身肌肤都透出粉『色』的俞鹿,终于伸手拧上了开关。擦着头发步出了浴室门。
客房里没有开大灯,只点了一盏壁灯,黑漆漆的,暖气絮絮运转。椅子上搭着一件长款浴袍。方才女佣已经将她的衣服拿去紧急清洗了,说马上去找合适的衣服给俞鹿。
浴袍是给俞鹿在等待的时候用的。不过这会儿她刚冲完热水,手心足心都是烫的,根本不想外衣,只穿着雪白的内衣,站在了西洋镜前,“呜呜”地吹着头发。
少女的肌肤是『奶』白『色』的,深深的背沟,清晰的肩胛骨,都泛着牛『奶』丝绸般的光泽。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了有人敲门,估计是方才的女佣去而复返了。懒得回头了,在吹风机声中,她扬声叫了一句:“进来吧,门没锁!”
那敲门声停了。
室内仿佛渗入了一丝凉风和寒意,来者推门进来了。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往屏风这边走来。那屏风是舶来品,非常高。却是半透明的纱质,能隐约看到外面的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