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但应该不是妖力被削减了,否则,她早已控制不住,变回了狐狸。而是因为那朵花的花粉有让身体绵软的作用。
俞鹿咬唇,若是这种情况,她即使化成了狐狸形态,也未必会比现在更灵活。至少,连不远处的那扇窗户,她也是跳不上去的。
还是先弄掉绳子再说。俞鹿闭眼念咒,然而试了才发现这绳子附带了法力,以她之力,根本撼动不了。
拖了这么点时间,外面几只妖怪已经商讨结束,话语声停止了。黑影在慢慢靠近,仿佛准备踏进来拿她们开刀了。
俞鹿悚然之际,忽然听见外头古怪的动静。几抹影子倏地一顿:“谁?!”
“有个臭道士闯进来了!”
“快去……”
话未说完,外头忽然炸开一声巨大的“噼啪——砰”的裂响。数扇木门俱裂,仿佛没有重量的薄木片,狠狠砸飞到了半空,撞倒了偏殿内无数的家具、装饰品。
狂风夹雨,呼呼灌入,吹得俞鹿一个趔趄,身子不稳,跌趴到了台阶上。外头的几个妖怪连还击之力也没有,就哀嚎着化成了灰。
在烟气之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女道士的弟弟。另一个身影,出乎意料的,居然是桓行素!
俞鹿:“!!!”
她坐在地上,彻底懵了,眼睁睁看着桓行素冲了进来,面色铁青,早已失却了平日的冷静自如。
环顾四周,他一瞬就发现了她。来不及分辨那一刻他的神色,俞鹿已被一个箭步冲来的他搂入了怀中。
桓行素气息急促,双臂力气很大,仿佛搂住的是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另外那少年也急匆匆跑向了角落里的女道士,将她搀起,焦急道:“姐!你没事吧?”
——在合力围捕那只恶妖时,这少年与姐姐被诡计分散了。他目睹着自己的姐姐和俞鹿相继被抓走,也清楚自己单打独斗时,和那只恶妖的实力相差颇大,只有姐弟二人联手,才有可能拿下那东西。
若是贸然行动,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那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们了。又不能赶回师门求救,否则,山长水远,一来一回,等救兵赶到,他姐姐肯定已经死了。绝望之际,少年忽地想起了上次在溪边那个露了一手、便知其道行深不可测的年轻道长,一咬牙,转头就已最快速度赶到了擎山求助。
那天在溪边和这年轻道长相伴的狐妖,方才出现在了妖市里。说实话,少年其实也拿不准那年轻道长如今是否还留在擎山。若是扑空,他真的无计可施了。
好在,去到那座木屋时,里面亮着灯。
柴扉紧闭,屋门敞开。桓行素正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放在桌上的东西发呆。
少年没有细看那是什么,只瞥到那似乎是狐狸睡过的小窝,还有一些姑娘用过的东西。
听见脚步声,桓行素倏然抬目,神色凌厉,甚至有些微的狰狞。
只是,看清楚来人是谁的一瞬,他眼中的光亮,似乎一下就熄灭了。
不敢再耽搁时间了,少年快步上前,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和自己所言所闻都和桓行素说了,恳求他一同前去妖市,出手救人。
说来也奇怪,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少年仿佛有种错觉——这位年轻道长和以前有了不同。威仪和压迫感非过去能比。以前只是冷淡,如今多了几分让人生畏的尊贵气质。让少年在说话时,都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杆。
桓行素听完,果然脸色剧变。
万幸的是,他们赶来时,一切还来得及。预想中最坏的画面,没有出现。
女道士不过是暂时晕过去了而已,身体有些擦伤,没有大碍,此时也恢复了模糊的意识。少年松了口气,对桓行素感激不已。察觉到桓行素和那只狐妖似乎有话要说,便搀起了姐姐,先离开了这里,去镇子上找大夫。
偏殿中,一眨眼,便空了下来。只剩下了半跪着的桓行素,和被他紧紧搂在怀中、还搞不清状况的俞鹿。
俞鹿耳膜嗡嗡的,还没能从懵然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抓住眼前的袖子,傻愣愣地问:“道长,你不是已经回到师门了吗?”
“你在这里,还想让我去哪里?况且,从来都没有师门。”澎湃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桓行素闭了闭眼,慢慢松开了双臂。察觉到了什么,他拨开了俞鹿那凌乱的额发,垂首,在她额上那磕出的红印处留下了一吻。
一股清正的气息自此处涌入了俞鹿的四肢百骸,比刚才晕乎乎的时候要舒服多了。
只是,桓行素说的话,还是让俞鹿的思维再一次混乱了:“什么,你没有师门?这是什么意思?”
桓行素握住了她的手,轻叹一声,这一次,认真极致、不留一丝隐瞒,沉声说:“鹿鹿,我不是凡人,也比你以为的要大得多,本是绝境山上的仙族,封号一个戮字。之所以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我正在历劫,不可泄露天机。那日,你所遇到的天雷,也并非是因为有大妖在附近历劫,而其实是卷进了我的雷劫里。”
俞鹿:“…………”
俞鹿:“??????”
绝境山上住着仙族,她是知道的。
但是,封号为“戮”一个单字的仙君……却是怎么看,都只可能是那一位了——那真身为五爪玄龙、贵不可攀的戮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