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人们哼唱,少年推开珊瑚长窗,白雪皑皑的内阁小院入了眼帘却是花树千万株,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亦如冬雪初降一般,甚是清丽辉煌。
“当年,大小姐选择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确是一种大智慧。”廖海看着唐见春站在窗前,笔直的身影落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透过窗格洒了一地碎驳的光影。
“可,庄先生曾言,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他叹了一口气,“见春,你何时能参透,这方是另一种大智慧。”
这番欲言又止自然是完全地落在了朱顺遂眼中,他轻轻走上前,想说些什么,思虑了一番,又退了几步,颔首道:“少督主节哀。”
“何须节哀,忠臣良将倒戈,边境战乱四起,城池伏尸百里,”他走近廖海,好似这话不是在回答朱顺遂。
“国将不国,”他斜着眼睨视大殿上的金砖,笑得众人脊背生寒,“谈何忠君?”
当夜,宫庭中一派喜庆和乐。诸臣子赴宴共贺公主生辰,宫殿的金
顶、红门都焕然一新,皇帝难得精神好,扬言一醉方休,觥筹交错,月色迷离。
浩渺的平阳月湖之上弥漫着迷蒙的烟雾,穹月的清辉洒在白色沙渚之上,士兵在月色下挥舞着戟,献血像朱红,将清冷的月色染成了晚霞。
不知都城那一边今日能否看到太阳,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血红呢?
丫鬟在院子里喊沈鸢:“娘娘,今夜恐怕有暴雨,早早入寝吧!”
沈鸢沐浴更衣后,一袭秀发垂到腰际,在狂风的肆虐下,秀发随着浅蓝色布衣飘扬起来,颇有一副战地女将的英姿飒爽。
她一边回着话,一边拉下窗布和床帘。
屋内早已准备好了安神香,丫鬟们总是妥帖细致。
风果然越来越大了,云山彻底遮住了远眺的目光,月亮也隐没在天云中不见踪迹了。
沈鸢轻轻叹了一口气,元月元月,不仅无法团圆,连月儿也难得多见,空空过一个元月罢了。
沈鸢在里屋脱衣,深夜的死一般的静谧啃噬着她的心。
太子当真杀得了唐见春吗?
唐见春当真会死吗?
倘若他一死,御史府恐怕又一次变了天,此后又会是什么光景呢?如果御史府换了主人,自己还能高枕无忧地留在这里吗?
他死,于自己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
他是唐进离的儿子,他身上留着那个残忍的男人的血,他本就该死。
早点死,也省心。
沈鸢不想坐以待毙。
太子既想要弄死萧行云,又想要弄
死唐见春,而她,沈鸢就成了他最好的工具,但这并不代表沈鸢自己愿意这么做。
她既不想伤害唐见春,也不想伤害萧行云,因为他们俩都曾经挽救她于危亡之际。
可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不能完全依附于太子,但是做个朋友并没有错,她一点势力也没有,只能靠着在各种势力之间周旋来夹缝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