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央求他一定要放过的这个人,必然是沈大雁,沈鹤的长子。
前世的外公,也是如此,放下了自己作为开国将军这一世的威严,低声下气地央求赵轻策放过沈将军,放过沈家,可是赵轻策做了什么呢?他除了沈鸢,甚至一个沈家人都没留下,就连外公,也不知是怎样被他折磨致死。
萧行云意识到,他必须要与曾经的一切背道而驰,只有拿起刀,才能保护他们,放下刀,终究是与前世一样,任人宰割,即便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他从此背上骂名遗臭万年,即便曾经所有站在他身边的人都离他远去,他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并且,他一定要将反叛的自己与正义的外公切分得清清楚楚才行,外公的一世英名,决不能毁在他这个臭小子身上。
萧行云无声拉开唇角,陡地冷笑:“你想为沈大雁求情是么?”
段进取听得他的声音,内心仿佛有一团炽火烧灼肺腑,可他的声音仍旧带着那一种残酷漠视的冷平和坚决:“是。”
那一刻,时
间仿佛拉长到了永恒。
然则不过是一个瞬间。
大殿内先是没了声响,紧接着便听得“当啷”一声清脆的响。
那是一把锋锐的匕首见血封喉、从人手中脱落,掉到地上去的声响。
满朝文武都愣住了。
鲜血从殿内弥漫出来。
那个骄傲的老将军,没有死在他引以为傲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敌军入侵宫城的这一日,他带着满身的傲骨,决然又安静地倒在血泊里,像一名真正的战士那样,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萧行云眼中瞠血,他那双细长的眼快要被血丝给淹没,但他终究只能如困兽一般,将身体里爆发出的那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强制压下去,但是他如何费力也无法压下去,终究是吐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
大山和大江吓了一跳,老大怎么突然吐血了?
大山使了使眼色,大江率领一众禁军,将文武百官们全都押了下去。
不足半刻钟,整个大殿空得只剩下风咆哮的声音。
平息了北漠的战乱,收编了六道风的流民之军,拿下了禁卫军兵权,打下北蛮辽阔的土地,收编了北蛮数万骑兵,攻下雪域尘封千年的坚冰之地,收编雪域深处的寒原百万雄狮的叛军首领萧行云此刻却慌乱得手足无措,像是少年那般哭起来,绝望地喊:“宣张白衣!快!”
大江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萧行云抱着段进取,沾了满手的血,面上是那样地无助。
历史是不可违抗的
吗?
萧行云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自己,重活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从段进取死后,萧行云似乎也死了,只是空留一具尸体在人间。
人埋了,因为要避嫌,所以不敢大张旗鼓,萧行云靠在段府的亭子前,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走哪里,叶谨怕他出事,命令大江在一边陪着他。
大江问:“萧将军,段大人那边,要。。。。。。要随葬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