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辰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赫连斜的身影,眼底冒着嗜血的红,抬步便朝着营帐外追去。
那一晚血光盈天,墨逸辰仿若杀神一般,在东临军营内见人便砍,即便多年后提起,仍然令东临士兵闻风丧胆。
三年后,东临洛城的一处别院内,温阮坐在窗前,正盯着院中的红梅发呆,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年在雪凌山上,温阮同暗卫被赫连斜带人逼到一处悬崖边,看到退无可退时,她便准备束手就擒,开玩笑,她这种惜命的人,跳崖这种事怎么可能做。
其实,在同赫连斜对峙期间,温阮隐约猜到这些人的目的,但即便知道会被抓去当人质,可那又如何,既然是人质,就说明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肯定是没有危险的,所以,只要尚有命在,那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好意思,宁死不屈这种气节,她一贯是最缺乏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谁能料到就在她走向前准备乖乖被抓时,脚下竟一个呲溜,然后,她便很不幸的朝着山崖的方向滚了下去。
而那时暗卫正在被几人围住,根本没有营救的机会,赫连斜倒是想救她来着,奈何那家伙甚是惜命,哪敢豁出命去拉她,就这样温阮只是堪堪碰到了他的指尖一下,便坠落了山崖。
不过万幸,掉入悬崖后被一个枯树半途拦了一下,减小了一些冲击力,所以,当她落到崖底时,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只是,就算如此,她的双腿还是摔断了,但该死的是,她竟然还没有昏迷,浑身上下那种粉身碎骨似的疼,她至今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所以,赫连斜这个仇她算是记住了!不报此仇,她寝食难安啊。
后来,她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拖着断掉的双腿爬到了一个山谷处,本来想着先躲一躲,墨逸辰肯定很快便会来寻她,可那日她估计是出门没看黄历,偏偏又在山谷里遇到了几只饥肠辘辘的雪狼,眼看着就要落入野兽之口,这时却突然出现一群人,从狼口中救了她。
可就在获救后,她终于抵不住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过度惊吓,昏了过去。
然后,当她再次醒来时,便在东临边境的一个庄子上,自此之后,她便被困了三年。
其实,认真算起来,第一年的时候也不算是被人困住的吧,主要是她从悬崖下摔落,双腿被摔断了,身体上更是多处粉碎性骨折,她硬生生养了一年才恢复。
提起这个,温阮就异常心塞,当时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但医者不能自医啊,所以,她只能让假借别人之手了,可奈何当时请的那位医者,医术水平真的有限,温阮活生生被逼得躺在病床上,手把手地传授那人医术,然后,她自己还成了实验体,供那医者练手,真的是,她躺了一年,也心塞了一年啊。
那时,她对这庄子的主人抱有提防之心,没敢透露自己的身份,还假装失忆了,想着等自己痊愈了,再找机会回去,毕竟身在东临的地界,还是小心为妙。
索性对于她那漏洞百出的借口,当时救她之人也没有起疑,而是让人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温阮当时还小小感动了一把,心道,以后定要好好回报这庄子的主人才是。
可是,屁嘞,一切都是假象!等到她痊愈的时候,也就是一年后的事了,她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是在囚禁她,她连庄子的大门都出不去!
再后来,她偶然之间才知道,这庄子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东临的富商,而是,东临的六皇子赫连决。
而关于她的身份,人家哪是没有怀疑,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好不好,看着她在那蹩脚地演戏,只是懒得拆穿而已,而且,他们当日救她也并不是偶然,而是有所图谋,真是白瞎了当时还感激他来着,浪费感情!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处境后,温阮便一直没有停过逃跑的心思,第一次逃跑的时候,她假装没有识破他们的身份,趁机还配了一些迷药,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那时,她还挺自信,觉得以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挣脱这些人应该不难,毕竟,她当时计划还挺周密的,直接趁人不备,在膳食中直接下的药,而且为了逼真,她还提前服下解药,用了那些膳食。
可谁知,她是用迷药放倒了一个庄子的丫鬟、侍卫,却堪堪走出了庄子几步,就被一群从天而降的暗卫团团围住,然后,又再次被送回了庄子!
那时,她才算彻底明白,关于囚禁她这件事,赫连决有多认真,而她想要逃出生天,机会怕是微乎其微。
虽然很难,但就此坐以待毙,也不是温阮的性格,所以,接下来的两年,逃跑这件事她就没停过,可无论她怎么折腾,奈何人家就给老鹰捉小鸡似的,次次给她抓个正着,想想也是够气馁的。
不过,还好这赫连决除了不让她出去外,对她还算不错,衣食等一概用度都没苛待她,虐待什么的更是没有,而且,还会给她送来一些话本子、医书,让她打发时间。
两年后,赫连决偶尔还会带她出庄子,去外面逛一逛,当然,她不能离开他身边就是了。
那时,温阮还企图耍一些小聪明,留下些和影一他们特有的暗号,希望能传些消息出去,可谁知,一转头就被赫连决身边的人发现了,直接便给她来了个毁尸灭迹,简直是呕死个人了。
温阮就这样过了两天多,大概三个月前,赫连决被从封地调回了东临的都城,洛城,而她也被转移到了这洛城的别院里。
可能是这里离边境比较远的缘故,赫连决也不太拘着她了,她现在可以自由出入这别院,只是,身边监视的人一直都没少过就是了,而且,还都是高手!
真的是,想想都气!
趴在窗沿上的温阮,看着外面飘飘落落的雪花,不禁叹了口气,哎,好想回家啊。
这三年,关于夏祁朝的消息赫连决倒也没瞒着她,听说,三年前夏祁朝安王造反逼宫,被她太子表哥带着影卫军强行压制住了,但在那次逼宫中,元帝不幸被刺身亡,她太子表哥也于当年即位,成了夏祁朝的新帝。
她的家人也都很好,并未在这场谋反中受到波及,这也确实让她宽心了不少。
而温阮此时心心念念的也就两件事吧,一是回家,二是,找赫连斜报仇。
她不得不承认,这三年,她很想家,想美人娘亲和便宜爹爹,想三个毫无底线宠着她的哥哥,想祖父祖母,想瑞瑞小团子,想京都府所有的家人、亲人和朋友们,想……墨逸辰!
说起这事,温阮不得不感概,当年她跌落悬崖,就在那命悬一线之际,她脑子里闪过的人竟然是墨逸辰!
躺在床上养病的那一年,她也会经常想,也许她对墨逸辰是有一点喜欢的吧,不然为什么听说他有喜欢的姑娘后,心里会出现不舒服的情绪,甚至频频后悔把他给教开窍了呢,这些种种的反常,无不显示着一个结果,那便是,在不知不觉间她把墨逸辰放在了心上。
想想也是,毕竟他占了一个先天的优势,长了一张完全符合她审美的脸。再加上这七年间的信件往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就微微变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