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吧嗒”一滴墨落在白纸上,晕开一片。
他愣了一下,看着墨滴半天,回过神,忽然有点生自己的气。
凭什么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己却和母亲一样,
像个可怜虫般期待这个男人的到来?
季盼春想到这十二年来的辛苦,一下子恨得表情扭曲。
过了许久,他才勉强冷静下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那么外露,深呼吸,语气压抑地推开门出去:“来了。”
话音刚落地,季盼春推开门,还没等出去迎接季修,就看见那个男人已经进了院子,手里拿着一架巨大的金雕纸鸢,比前几日的燕子纸鸢足足大了五倍。
季盼春呆住,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勾勾盯着金雕纸鸢。
季修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得色:“盼哥儿看看,这纸鸢可够威风?”
季盼春看着纸鸢,视线在它上面每一道花纹划过,犹豫了一下,很快想通,使劲地点了点头,盼着季修高兴,能快点将这纸鸢给他。
却不防季修张口道:“好,我们今日出府,去庆河边再放一次纸鸢。我用这一架,你用你的那架燕子纸鸢。”
季盼春:“……”
感情说了半天,你这金雕纸鸢不是给我的啊!
因为太出人意料,季盼春整个人懵了,压根想不起生气。等到他反应过来,心里又被“放纸鸢”这个胡萝卜吊住,心里痒痒,纠结了一下,飞快地答应下来,催着小厮去取燕子纸鸢。
不管纸鸢大小,能够出门放风,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季盼春领着小厮,兴冲冲地带着纸鸢跟在季修身后,出了院子,从回廊往侧门的方向走,坐马车出门。
走到一半,路过柳姨娘的院子,一个身穿织金锦衣长袍的孩子站在路口,见季修和季盼春过来,神色有些拘谨,乖巧叫道:“爹,大哥!”
这称呼一出,季盼春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差点当场翻脸走人。
他站在原地,冷冷地瞪着那孩子,眼神凶狠,看起来一副像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样子。
孩子正好偷看他,对上他的视线,打了个寒颤,飞快地躲到季修身后。
季修却好像没有察觉两个孩子的机锋,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开口问道:“仲春,你的纸鸢呢?”
季仲春又偷看了季盼春一眼,见他还是瞪着自己,只得躲在季修后面,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厮。
小厮手里拿着一架非常漂亮的鸱鸮纸鸢,看起来工艺精致,花费
不菲。
季修点头,满意道:“不错,走吧。”
说完示意两个儿子跟上,也不管两人在后面一个凶得像猫死瞪着对方,一个怕得全身发抖像耗子。
马车晃晃悠悠出城门,很快到了庆河边。
季修掀开帘子,打算第一个下马车,却突然卡住,看着面前庆河前所未有热闹的场景,神情顿了顿。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发问,立刻有人前去打听,回来禀告,语气很是骄傲:“侯爷,京中人听说您曾在此放纸鸢,兴起一股纸鸢风气,如今每日有千人在此放纸鸢,这几天,连着制作纸鸢所有的湘竹和草纸价格也翻了五倍……”
季修:“……”
作者有话要说: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出自高鼎的《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