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你怎么了?”
穆云琛肩上被人一拍才怔然抬头,见他那气质洒脱小舅舅孟篆已在眼前。
“舅舅。”
穆云琛笑得牵强,胡乱拿起桌上酒杯道:“我敬舅舅。”
孟篆将手挡在了穆云琛举起酒杯上,正色道:“这是我刚放下酒杯。”
“嗯?”穆云琛这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杯子,垂眸笑了笑放下杯子要换成自己。
孟篆拦住他道:“丹阳说你为人施政皆沉着稳重,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胆识,可如今这表现我看着却不像。”
穆云琛苦涩一笑。
他主政多年心思城府、胆识远见俱已非常人可比,但什么事牵扯上了清欢,莫说沉着稳重,他心里都要乱成一锅粥了。而今更是有些心灰意冷味道。
“今日来寻我问清那件陈年往事时你气度从容卓然自信,可眼下——”
孟篆四顾见无人近前,便放低了声音道:“我怎么没见我当年那位女学生入席?可是你与她生了嫌隙?”
穆云琛默然不语,不知道怎么说。他就是心里凉,从未那么失望过。
一想到清欢连小灵俏都能舍下他就寒心,甚至一想到日后就他和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了,他就有点恨清欢,这抛夫弃子,跟那戏文里陈世美有什么两样,灵俏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你既然为了她连我藏了那么多年秘密都能抽丝剥茧找到头绪,可见这感情必不是一朝一夕。有些气头上话安可当真?且你只知她与你生气,又知道她为何与你生了龃龉?在这之前她可是有不得已理由?”
孟篆原本就是天赋极高聪敏之人,且多年游历阅历无数,见人看事通透无比,只两三句话便将钻了牛角尖穆云琛点醒了七八分。
穆云琛忽然起身向四周看了看,眼见是在人群中寻找清欢。
“坐下。”
孟篆拉他坐回去道:“这就沉不住气了?”
穆云琛微微摇头道:“并非,只是方才确实失了神,舅舅说起我才觉得奇怪,开宴许久也未见她来,心中莫名有些难安。”
有血脉亲情关系人天生便有亲近之感。穆云琛虽然只见过孟篆几次,但第一眼便打心眼里亲近这个母亲心心念弟弟。作为他为数不多亲人长辈,穆云琛更愿意将一些心里话说给孟篆这个小舅舅听。
孟篆一笑道:“她是宇文家主自然骄矜跋扈些,生了气哪里那么容易出来露面,我且帮你问问丹阳。”
孟篆说着已经起身,穆云琛赶紧抬头道:“舅舅。”
“怎么?”
穆云琛下意识再看看周边,确保没什么人主意他和孟篆才好言道:“郡主从前总说舅舅在她家中好好教着书便一声不响走了,她日后见了舅舅要问个所以然,若是一会舅舅见了她……”
“你放心,那件事我暂且不会告诉她,我虽是你舅舅但这事事关重大,你要查清也是应当。既然你要为她把事情办万无一失,我就等你把事全弄清楚再亲口给她一个板上钉钉交代,在这之前不会多言一句。”
穆云琛温文一笑,孟篆心照不宣,笑而不语。
孟篆去了不多时便与丹阳大长公主一起回来,大长公主一脸不高兴道:“清欢这个鬼丫头,说好我一会回去找她,我去了两三回都没见她,姜大夫说她早就诊好脉了啊,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有了身孕还乱跑,我还没问她哪里来种,她就跑没影……”
大长公主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不小心说多了话,掩住红唇有些慌乱看向孟篆。
穆云琛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看大长公主又看看孟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后穆云琛才道:“殿下方才说什么,郡主她……”
“本殿,本殿什么也没说啊。”大长公主拉着孟篆袖子明显是“求帮忙,求掩饰”娇嗔表情。
穆云琛还不等孟篆开口就拉住大长公主,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欣喜:“大长公主说郡主她有……可是真吗?”
“不是不是。”
大长公主下意识否认完才从穆云琛反应里咂摸出点味儿来,后知后觉睁大了眼睛道:“不是你吧?!”
“我……”穆云琛忽然就笑了。
大长公主惊恐万状:“真是你?!”
穆云琛欣喜不已,也不再问真假,只问大长公主道:“殿下,郡主在何处?我去找她。”
大长公主还没醒过事儿来,瞪着穆云琛看了半天,手指颤巍巍指着他道:“你们什么时候……这……我……”
孟篆安抚顺顺大长公主后背,大长公主这才不情不愿说道:“还瞒着我了这孩子。方才我让她在西花厅等,这会儿却找不着了,我还以为她是自己过来了。大热天能跑哪去。”
虽说青天白日在大长公主府应当出不了事,但穆云琛听说清欢无缘无故消失了近一个时辰心里也有些担忧,立刻道:“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