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头雾水,“陛下,怎么了?”
“皇后最初本也有帝王的意思,如今皆用指天子的正妻,是给女子用的词,轻舟是男子,怎可用女性的词?”
大家双眼瞪大,知晓陛下宠爱易公子,没想到已到了如此地步,连这都不愿委屈他,不让用皇后一词。
“那陛下想用哪个字?”苏御史恭敬道。
尹弛思索了一下,方道:“君字如何?”
这话甫地一出口,四人连忙跪下,惶恐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君字实在太重,有帝王天子一意,怎可将君字作为封号,这岂不是在宣告易公子能与陛下平起平坐,这怎么可以!
尹弛却已下了决定,“便用这个字,他配得上这个字,朕也给得起。”
话中满是一国之君的矜傲强势,周身蕴着傲视天地的帝王威仪,让大家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里咽,恭敬从命,“是,陛下。”
尹弛轻笑道:“还是多谢众卿,朕知此事艰难,有劳众卿了。”
几人立马肃声道:“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毕生职责所在!”
“退下吧。”
“是,陛下。”
几人离开御书房,往宫道上走着。
大家对视许久,皆苦笑了一声,陛下此番过于妄为,竟然要用君字。
这个字的分量何其之重,陛下比他们更清楚,这代表的是与九五之尊平起平坐,远不是一个皇后可以比拟的。
皇后再尊贵也只是在后宫,不可涉政,赐君则代表易公子可以掌政。
许侍郎感叹道:“我知晓陛下看重那位,不想到了如此地步,这份圣宠唯他一人,古往今来,从没有人能得到这般浩荡庞大的恩眷。”
苏御史也开口说话:“我实在看不透陛下,立为皇后本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偏偏陛下想要的还不只此,执意要给君字,这如何了得?”
刘尚书道:“谁说不是呢,天子至高无上,哪个皇帝能容忍这般,就连臣子功高震主便会被忌惮除掉,陛下反倒主动要让那位与自己地位相与,这我简直闻所未闻呐!”
大家见牧丞相一直沉默,遂道:“牧相,你怎么看待此事?”
牧丞相静了须臾,才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开始陛下就在为今天铺路。”
他们惊道:“此话怎讲?”
“过去几年,我们皆不知陛下为何如此急迫,整日整夜扑在政事之上,勤政为民是好事,但所有人都认为陛下太急迫了,他的步伐很快,陛下是圣君,有出世之才,短短五年,便让我朝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
牧丞相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谨慎无比,“陛下并非重权之人,可他却牢牢将所有权力都抓在手上,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何?”
不待他们开口,牧丞相就接着道:“因为陛下要说一不二,要他的每个决定都不能被阻挡,要他今日冒大不韪立男子为君也无人能挡。”
“同时要臣民归心,苍生忠诚,因为陛下明白,身侧只有男子,天下人绝对不会同意,同时会无限制地辱骂易公子,百姓绝对会因为陛下而迁怒易公子,会将易公子钉在历史长河的耻辱柱上。”
“这不是陛下想见到的,所以他要赌一把,要利用臣民的忠诚换来大家对易公子的接纳。大家很是心疼感恩陛下,若陛下只有这一愿,想必即使再不乐意,也会为了陛下,努力做到不讨厌易公子,尝试着接受易公子,毕竟这是大家甘愿肝脑涂地,牺牲一切的君主。”
“陛下待苍生好,苍生也想回报陛下,而陛下舍不得让那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若是一开始,陛下就说要立男子,我们绝对不可能同意,这几年陛下久不纳妃立后,大家的底线不断下降,对陛下愈发心疼。从最初的认为后宫必须多添佳丽,到如今的只求陛下后宫有人即可,再到同意陛下喜欢男子,最后到今天愿意帮助陛下达成这几乎不可成的心愿,这每一步,或许都是陛下的算计,为了那位易公子,陛下很早就想好了路。”
他的目光落在朱红宫墙上,“方才御书房内,陛下打了一张这天下最无用,也最有用的感情牌。”
这番话之后,其余三人愣了好久,他们大脑激荡,不敢置信,可理智告诉他们,牧相说的是对的。
陛下百般算计,耗尽心血,昼夜辛劳,只是为了这一人。
“这条路放在之前根本没有出路,甚至可以说不能称之是路,但陛下还是走了出来,一条充斥辛苦,满是险阻的路,这其中已不是我等能想象到的。普天之下,除了陛下,我再想不到还能有第二人,可以走出这条路,只有陛下有这个能力,有此等魄力与决心,才硬生生开辟出了路来。”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爱得如此之深吗?还是权倾天下的君王……”许侍郎喃喃道。
牧丞相也低低道:“陛下这样的人,若是不爱,那也就罢了,一旦爱上,便会比谁都会爱。”
当年十一没能说出口的话,如今从牧丞相的口中说了出来。
陛下待那位当真极好,所有他有的,没有的,能给的,不能给的,他都要全给他,要把一切都给他爱的那个人。
他们自然见过那位,生得极好,令他们恍然了一瞬,周身干净通透,让人瞧着便生出好感,只是仍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