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霜冷笑回击:“我的剑在何处,与你何干?”
“因为我铸这把剑,不是为了让一个魔头用它来杀人。”
“你?”孟沉霜盯紧了眼前这个满身落拓的健硕男人,“你铸了浮萍剑,你是太茫山万兵客?”
孟沉霜望向应商手中刀,刀柄果然刻着与玉猩刀相同的浮云流水纹。
浮萍剑从没刻过纹迹,从剑身到剑柄,一片光滑如镜,但当年孟瞰峰把重铸好的残剑带回来给孟沉霜时,告诉过他,这是太茫山万兵客的手笔。
应商拒绝回答,却始终紧握着手里长刀,随时准备割了这魔族的脑袋。
“李渡。”谢邙又唤了他一声,随后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放下剑,到我这儿来。应道友,若你还信我几分,也请你放下刀。”
应商向谢邙的保证妥协,挪开锋刀以后,孟沉霜才缓缓收了剑,退回谢邙身边,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上手
()探了探贯穿谢邙腰腹的刀伤,牙关越咬越紧。
“无大碍。”谢邙低声同他说,“不必怪他。”
方才大量灵力注入谢邙经脉,险些送他渡飞升雷劫,燕芦荻一刀捅进他的丹田,瞬间使的谢邙被强行推高的修为滑下,注入的灵力又随着伤口散出,终于止住这处险局。
谢邙的意识模糊了片刻,紧赶慢赶地醒来,才没让现场酿成又一场惨剧。
然而孟沉霜默然片刻,冷冷抬眼:“因为你习惯了中伤丹田,所以无大碍,又想着反正总要这么做,燕小花下了手,你倒要谢谢他了,是吗?”
谢邙没有说话,他看了孟沉霜一眼便像被火烧般挪开了目光,失去血色的双唇抿紧,仿佛一座寂寥不言的冬山,眼睫轻颤,如枯枝摇曳。
孟沉霜注视他的侧脸,轻声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自伤丹田金丹,也要露出这幅表情吗?”
谢邙似乎僵了僵。
然而孟沉霜说完便罢,不管谢邙是不是还要换副神色来给他看,低头点穴止血去了。
应商见这魔头的确听谢邙的,勉强愿意暂时和平以待,但此刻看着对面过从甚密、俯首帖耳窃窃私语的两人,这份信任又变得摇摇欲坠,他看着谢邙的目光微变:“谢督领与这魔头是什么关系?”
“入幕之宾。”谢邙淡淡道,随后垂着眼睛去看孟沉霜的神色。
孟沉霜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有一块坚冰浮在他眉间,不知道是因为谢邙的伤势太过吓人,还是别的什么。
应商:“你说什么?”
谢邙在这一刻握住了孟沉霜沾满他的血的五指,不管孟沉霜瞪他,抬眼注视着应商,一字一句道:“我在说,我与他一见如故,抵足而眠。应道友,敢问你同我道侣的抱剑童子又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一刀劈开了他的祖坟。”
应商来不及思索谢邙怎么敢当着新情人的面又提前道侣,一句他劈了燕芦荻祖坟足以把他震得瞳孔一颤:“我……”
他急匆匆赶来,只大致看了眼山川地形,知道自己来到了南地,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一刀劈开了什么东西。
就在几人僵持之时,靠在应商怀里的燕芦荻忽然睁开了双眼,眼底青光一闪而过,出手刺向身旁人的喉咙。
应商一把捉住他的手,看见他怪异的神情和身上涌动着的魔念煞气,心下顿时一沉:“他做了什么,芦荻怎么入魔了?”
燕芦荻一口咬住了应商手腕,牙齿深深嵌进肉里,应商却只蹙了蹙眉,锐利的目光扫向谢邙一人。
谢邙:“他染上了命魂煞和心魔障,我们来这里就是寻找为他破除命魂煞的办法。”
应商:“‘你们’?那两具尸体是你们杀的?”
“燕芦荻杀的。但说来话长,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开他身上的命魂煞。你曾经破过命魂煞,用的什么办法?”谢邙答道。
应商看着鲜血从燕芦荻嘴角滑下,镌邃的褶痕现于他眉心眼角:“我的办法对他没用。”
孟沉霜:“要怎么做?”
应商抬起眼帘,
深长目光落在这个不知为何对燕芦荻现出忧切之色的魔头脸上,
一字一句道:“放血、割肉、剔骨,将此身血脉归还,而后放下、忘记那一切。”
“非要自残吗?”
应商摇首,喉间压回一声低喟:“芦荻放不下,也忘不掉,就算身归黄土,恐怕也要化成厉鬼。”
“说得倒像是多么了解他。”孟沉霜冷道。
“我与燕芦荻相识七十年,总好过一个说不清身份的堕……”
“应道友。”谢邙蹙着眉、嗑着血,气息似强撑般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