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
…………
吉时到,车队缓缓向前移动,乌央乌央的人群在一旁送行,中间那个华丽的车驾,
始终都没有打开过窗户。
孟昔昭和崔冶站在皇宫的城墙之上,孟昔昭叹息:“希望会有个好结果。”
崔冶也望着那片喜庆的颜色,回应道:“无论如何,都是她自己选的。”
*
队伍一路向西,然后再向北,二十天之后,便到了金城,只要出金城,他们就离开了齐国。
詹茴以臣女之身出嫁,比不得公主,但因为这里的人都被孟昔昭精挑细选过,所以没人敢轻待她,更何况,月氏人也在这,谁会给月氏太子妃脸色看呢。
即便如此,詹茴也依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脾气,她对每个人都很好,从不惹事,安安静静的,让众人心悦诚服,发自内心的想要报答她。
到金城之时,有人学着以前的规矩,在地上抓一捧土,然后存起来,以后就靠这个怀念故乡,詹茴身边的侍女劝她也抓一把,但詹茴摇摇头,没有这么做。
在金城的最后一日,詹茴躺在床上,许久都未睡着。
出了齐国,便是月氏的国土,齐国人等闲不得入内,齐国的将军,更是绝不能踏入一步。
若最后一日都没有见到哥哥,那以后,恐怕也难见到了。
心里转着这样的想法,快到天亮的时候,詹茴才闭上眼,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黄沙漫天,不过是金城的一个普通天气。
越靠近边境,越是如此,进入金城以后,曾经的秦大官,如今的秦员外,还过来看望了一下詹茴,明明没他什么事,可他留在了送亲队伍中,准备把詹茴送出齐国,然后自己再回来。
众人心知,像长公主那样、没几天就回去的情况,是千年才有一回的奇事,他们出去了,就是出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当月氏的国土近在眼前之时,所有人都变得沉默,行进的步伐也慢了,黄沙飞在众人面前,像是在给他们送行。
而由遥远处传来的马蹄奔腾声,直到近前,才被众人察觉到,他们惊愕的转头,看见为首的一个人,威武昂藏,穿着带血的银甲,在黄沙当中策马飞驰,直到来到了队伍身边,那人猛地拉紧了缰绳,马匹高高跃起,发出响亮的嘶鸣。
月氏人还以为是马贼,立刻戒备起来,而齐国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欢喜的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家人。
“詹大将军!”
“是詹大将军!”
车驾当中的詹茴,听到这句话,她愣了一下,然后赶忙打开窗户。
外面,她的兄长一只手拎着缰绳,控制着马匹的踱步,同时紧紧盯着她的方向,隔着黄沙,她依然能看到詹不休的眼睛,那眼睛里仿佛有千万句话想说,但詹茴知道的,她的兄长,根本说不出口。
得知虚惊一场,是大舅哥前来送行了,月氏太子赶紧让车队停下,原地休整,他想去跟詹不休说几句话,结果被拦在外面,默了默,月氏太子没有打扰这兄妹二人,而是转身离开了。
但车驾当中,他想象的兄妹二人温情时刻,并没有发
生,反倒是两个人坐着,冷冰冰的对峙。
詹不休问:“为何要嫁去月氏。”
孟娇娇哭闹不止都问不出来的答案,如今,詹茴只沉默了一阵,就回答了他。
“我不信任皇帝,也不信任朝廷。”
詹不休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所以你就要嫁给月氏的太子?”
詹茴:“对,这样有朝一日,若皇帝想要对你动手,你便有处可去了。”
詹不休怔了一下,然后怒吼出声:“我不需要你来为我图谋后路!”
詹茴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哥哥就当做,我是为我自己图谋后路吧。”
詹不休被她噎的说不出话,好半晌过去,他才重新开口:“你明知道,如今的陛下和崔琂不一样。”
这一点詹茴承认,可是詹茴又道:“如今不一样,不代表以后也不一样,伴君如伴虎,爹和先帝也有过君臣相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