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闻父亲之言与张宪互视一眼,不禁都皱起眉来,他们心里几乎一样的担心,因此从安顿好大军之后,两人随之上路,岳飞一路上话很少,但他们仍旧可以看出其忧心忡忡。
两人早就知道,从前线收到朝廷十二道金牌到决定班师岳飞不知经历了多少痛苦和挣扎,众将虽然群情激奋、愤怒不已,但相对于岳飞来说他们尚可怒骂也好,大醉一场也罢,还有发泄的方法,而作为一军之帅的岳飞,他只能把自己关在营帐当中闭门不出。
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岳飞没有说,但这次面圣之行要想改变皇上在战与和之间的犹疑态度必然艰难重重,即便心知肚明,他也早已抱定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思。
“父亲……”
“若是有机会,我想去奶奶墓前祭拜!”岳云突然说道。
岳飞看着这个多年来一直追随自己南征北战的长子,满面尘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长幼有序,等入朝面圣之后为父与你一起上庐山!”
眼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内外的百姓自由进出,一时间仿佛川流不息的之水,瞬间从静态活动了起来。
城门前的人影越集越多,不知是否有什么盛大隆重之事?
岳飞以马鞭遥指清晨雾气之中的临安城,高声道:“我们快些进城吧!”
……
临安城前,城门初开,两队鲜明甲胄的卫兵便立即列队而出。
拥挤的人群被这两股手持雪亮兵器的卫兵全部挡在了外面,让本来想要在城门打开便要进城办事的人都只能暂时靠
在一边。
大家虽然不敢上前,但仍免不了好奇之心,都站在人群之后踮脚向里面望去。
手持兵器威风凛凛的卫兵鱼贯而出,依城门站成两排,他们身上穿的甲衣鲜明而特别,只要是稍微有些见识的就会知道,这些人正是负责临安城治安与防备的卫城司。
卫城司衙门虽然不大,但在临安这里可算是极其重要,故而即便是对于城里诸多大小官员来说,卫城司也是个不可随便招惹的地方。
所以,卫城司既然身居要职,那架子也就会随之大了起来,偌大的临安大小衙门诸多,一般的场合自然也用不上他们出面维持秩序,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直接到城门前列队而出,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当今皇上出城门亲自迎接北方归来的太祖后裔。
许多老百姓不敢胡乱开口,但在心里也都猜测这次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回来,再一次惊动了稳坐高城的“皇帝老爷”。
这时候,从城门当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而在他身后跟着许许多多高高矮矮、胖胖瘦瘦身穿官服的官员。
这些人眉目不一,但所有人都穿的极为隆重,好像是拿出来有生以来最珍贵的那件朝服,他们人虽然众多,可前前后后自有其序,并不是让人一眼望去便“鱼龙混杂”般的混乱。
为首那位年纪颇大,满头的白发束在高冠当中,面目瘦削,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犹踩七星,而且神采奕奕,浑然不似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些人以他为首,紧随其后的是一胖一瘦的两人,从官服来看,三人官衔几乎一样,跟在他们之后的人在见到其目光时无不满脸赔笑,口称一句“尚书”。
最前面年纪也最大的是当朝礼部尚书“薛大人”,在他身边的两位则为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按道理将吏部掌握官职升迁之大事,而兵部统御天下兵马调用,都是重中之重,而礼部是以国家典章制度、礼仪科举为主,通常比之以上两部都要矮上一头,但这位年老的薛大人已历三朝,可谓身份斐然,而且皇上指名要他主导“此事”,故而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
朝中大臣今日未曾上朝,反而在城门初开之时便一股脑的奔到城门前,显然是在等待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物。
薛大人整了整衣冠,这是他任礼部尚书多年来的习惯。
“诸位大人,莫要互相议论,咱们等的岳大人可是快要到了,他为朝廷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别一见面就留下一个少了礼仪的印象!”
胖大的吏部尚书淡淡笑了笑,说道:“听说这次迎接岳元帅班师陛下本是要亲自来的,却被……劝住,以免外归大将心生骄慢之心,这才让我等前来,不过陛下还是亲自叮嘱大家万不可少了礼数,故而一切当以薛大人马首是瞻!”
兵部尚书冷笑了一声,说道:“难道这样还嫌礼数不够周到?六部尚书就足足来了三位,陛下这是太仁慈了,想来一个领兵在外的将军也不过是打了几场胜仗而已,想当年我……”
薛大人和吏部尚书互视一眼,大家都知道这位兵部尚书为何心生不悦,按道理即便是在外领兵的大将得胜归来也是要先到兵部述职,然后才能面见皇上,而这次却让自己亲自到城门外迎接岳飞,难怪他会满脸的气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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