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大金国山东府。
野火攒地出,村酒透瓶香,这是山东郊外一个酒店的招牌。这里是进入山东府的必经之路,南来北往的商客熙熙攘攘。店外酒旗高挑,店内座客满堂,就连设在酒店外面的阳棚下,也都满满坐了人。
完颜连池带着羔羊毡帽,点了一壶烧酒,不为人注意地坐在角落。
她得知了自己并非父王的女儿后,就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北方南下散心。繁花似锦的山东,山水甲齐郡,繁华压两京。这里有广大壮阔的山林,有堆积如山的南人丝绸,有数不清的小商品,还有四通八达的小道消息,让连池渐渐忘记了身世的烦恼。
山东这个季节天气湿热,野外潮闷多蚊虫,士兵也来酒店午歇,他们抱怨了一番天气,大声地谈起了闲话,也不避讳别人听到。
“你听说没有,西北的蒙古人作乱了,都打进金国来了。那群鞑子可不简单,那些官爷们都吃了好几壶了。”
另一个官兵啐了一声,道,“毛还没长齐的小国,还敢围打燕京,大金朝可没受过这种气,非得给他们点教训不可。”
“皇上爷爷该操心的,关咱们几个小守卫什么事?就算他们能那么厉害,打下燕京了,要到咱们这儿来,还不得三年五载的。”
春易困,夏打盹,谈了一会,守卫们没谈出什么兴致,一个个哈欠连天,走光了。
有个带着篷笠的过客,不紧不慢地在喝茶,官兵们的话,似乎完全没有进她的耳朵。
路上有个人见连池一个女子,在一群男人中闷闷不乐地喝茶,便起了心调戏几句。
“小娘子,一个人喝酒多闷啊?不如来马车上,陪大爷喝几杯如何?”
出门在外少一事是一事,连池没理睬他。
可有人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只飞来的西瓜皮迎面打中了嬉皮笑脸的车夫,周围谁都没看清是谁出的手。
车夫摸了摸满脸西瓜汁,火了,“谁多管闲事,给老子出来。”
一直喝茶的斗笠客人轻笑一声,斗笠后面传来脆生生的女声,“我杨妙真最看不惯人欺负女子,滚。”
原来是个姑娘,车夫更来
劲了,“姑娘叫杨妙真,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俏人儿,怎么还蒙着面,岂不浪费了花容月貌。”
杨妙真站起来,一把梨花枪挽了朵枪花,抵住了车夫的脖子。
“想活就滚,把马车留下。”
男子也是个识相的,看出她是个练家子,骂了一句,煞白着脸跳车逃了。
连池拍手说,“姑娘真是女中豪杰。”
杨妙真跳上了男子留下来的马车,说道,“妹妹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
连池欣赏杨妙有副好身手,她也不像坏人,便说,“我想去鲁中,姐姐方便吗?”
杨妙真说,“上来吧,我正好顺路。”
马车上,只有连池和杨妙真两人,杨妙真便摘了斗笠,果然是个乌发黑眸,水灵灵的妙龄女子。
杨妙真问连池说,“姑娘为何一人独行,是否有什么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