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看今天也是不死不休了。”不同于萧隐的莫名混沌,戚天问冷冷一笑,却是异常地杀伐果断:“公主殿下,你还有多少人手,不妨一起叫出来吧。光凭这些个禁卫军,若是想要留下我等的性命,怕是还不能够呢。”已经懒得再跟对方多费唇舌,他索性就直接讲出来了。这个宁玄意既非凡俗平庸之辈,那也自当知晓现有人员的规模还掀不起风浪。他倒要等着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能有多么惊天的声势和背景。
“怎么,戚将军还打算跟我决一死战吗?”宁玄意转眸看他,言语间自带一股轻描淡写的嘲讽:“如今可是三足鼎立呢,你难道不该先问问贵国陛下的意思?”若是萧隐能跟他联合起来,她或许还要顾虑个一两分,可实际上,这种情况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了。
该死的三足鼎立!戚天问暗暗咒骂了一声,却连多看萧隐一眼都不愿意了:“都到这种时候了,陛下难道还认为这个女人会跟你谈合作么?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都是大雍的人,即便斗个你死我活,那也是关起门来论自家事。而她就不一样了,”戚天问望着宁玄意,眼眸中的森寒气息也是越发浓重了:“天知道南诏下这么大的一盘棋是准备干什么!不如我们暂时联手,将之击败,而后再分出个胜负如何?”这种做法,其实对他们双方来说都算是个缓冲。只要萧隐的脑子还没有坏掉,那就势必会跟自己同仇敌忾了。
“陛下……”城防军统领和月一等人闻言,下意识地就面带焦虑,齐齐地看向了仍处在恍惚之中的萧隐。虽然戚天问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要他们和刚刚还在屠戮自己兄弟的敌人联手,这无疑也是需要一定的心理建设的。他们做不了判断和决定,那自然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家主子,盼望着他能想出更英明神武的法子来,也好使所有人都尽快脱离当前的尴尬处境。
“跟你合作,那跟与虎谋皮有什么两样?”还不待萧隐开口,一个沉稳如山的男声便插了进来,引得在场之人不由地就转头去看。而与此同时,那些始终形成包围圈的禁卫军也终于有了那么点反应,第一时间便让开一条路,放那人走了进来。那种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模样,看得萧隐都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当下便冲着那人问道:“这些禁卫军,都是听你号令的吧?”他原以为这个人是不打算出现了,没想到,左等右等的,却是着落在这里了。不过,倒也算不上太意外,毕竟,若是连这样精彩的戏码都不插上一脚,这个人也就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了。
什么?!这些默不作声的家伙,居然会是镇北王的人?!这一次,不单单是月一等人,就连郭昌之列,也几乎惊得掉了下巴,好半天都不曾回过神来。这算是哪门子的状况啊,是兄弟联合还是手足相残?是早有阴谋还是临时起意?如果说萧陌从头至尾都在一旁冷眼瞧着,那此时现身又是准备干什么?要知道,现在可是关键时期,一点点变动的出现都有可能改写所有人的命运。他们也实在是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打击得头晕眼花,禁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披着一身玄色鹤氅,萧陌身形高挺,面如冰霜,傲然立于人群之前,举手投足间隐约可见千军万马的凛冽之势:“大雍是由我萧氏皇族几辈人的心血和汗水凝聚而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看着它就此陨落,更不会任由它终结在你的手上!”
“说得好听而已!”冷冷地嗤了一声,萧隐望着他,面色终究是恢复如常:“你此刻的行为,和戚天问这样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朕才是真正带领大雍走向辉煌的那个人!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口口声声说得好听,实则言行举止与强盗无异!”都是谋夺他手中成果的贼人罢了,还有什么脸面在此鼓噪,无非都是些跳梁小丑般的角色,这些年来,他看得多了。
“你是将大雍带向了无比鼎盛的辉煌之路。”出人意料的是,萧陌并没有反驳他,相反,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顺着他的话头,径直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可是,这条路铺洒了太多大雍忠臣良将的热血,而且,早就变得泥泞不堪,再容不得任何践踏了。”说到这里,他不禁稍稍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些微惋惜的模样:“至于你,在看清了这一切之后却仍旧选择踩着云家满门还有那么多仗义执言之士的尸骸继续往上……你也早就不是我所敬重着的皇兄了,于公于私,我都无法原谅你。所以,与其让你拖着大雍一起去死,倒不如干脆牺牲你一个,也免叫列祖列宗的血汗白流。”
“萧陌!”最听不得跟云家人有关的字眼,萧隐怒斥了一句,正想要再说上一句什么,却发现身边诸人的眼光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尤其是那些自外赶来的勤王之人,在不断扫向自己的隐晦目光之中都带上了几分迟疑和阴郁。显然,萧陌的话语触动了他们心里最隐秘的那一根弦,毕竟,在大雍所有军人的心里,将门云家,那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是一种不容亵渎的感情联结。而自己,恰恰是将他们的信仰给彻底颠覆了的那一个人。在某种情形之下,这几乎是等同于十恶不赦了。
“怎么,你能做得,别人就说不得了?”萧陌全不在乎他的反应,也仿佛根本没察觉到周遭氛围的变化,他只是盯着萧隐的双眼,一字一句地继续道:“千雪是怎么死的,你知我也知。哪怕你对外宣称的是她得病亡故,那也绝对蒙蔽不了世上所有人的眼睛。实话告诉你,南诏跟大雍的合作是真的,只不过这合作对象不是你萧隐,而是我!是我,对你起了图谋之心!我说过的,千雪和云家的仇、太傅和皇叔的冤,我都要一一给他们讨回来!纵然为此会跟你这个兄长对上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