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也被唬了一跳,一时间三人都停下争斗,望着那跳出来的人。
只见那人反穿着件破旧羊皮袄,敞开衣襟,左手提着只酒葫芦,腰间斜插着柄无鞘的短刀,年
纪虽然不大,但满脸俱是胡碴子,漆黑的一双浓眉下,生着两只猫也似的眼睛,正我们三人身上轮流转来转去,瞧个不停,最终视线定格在我脸上。他嘴里兀自叫道:“你们打来打去,叮叮当当地吵醒大爷美梦,大爷不过看了几眼,就有一把长剑擦着我这脖子边刺进地下,忒不厚道。”说罢打了个嗝,一股酒气喷了出来。
没等我回过神来,一旁断虹子已经掠到草堆旁拔出长剑,与那汉子擦身而过,转身欲走。那汉子睁大一双猫眼道:“牛鼻子走了,这下没戏看啦。”说罢身子微微歪斜,像是要伸懒腰一般,也不知怎地,断虹子斗笠上的面纱哗啦一声裂成数条,露出脸来。
只见断虹子那张脸上红红的全是肿包,连眼睛都肿得高高的,脸活像个用棒子捣烂的西瓜,唯有下巴还算好,须子理的还算整洁。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必是我谴去的野蜂子的杰作。一边笑,一边讽刺道:“道长,你那须子几日未洗了?连蜂子都是不屑于蛰的,好臭,好臭,跟你的嘴巴一样臭!”
断虹子一张烂西瓜一样的脸陡然涨得跟坏了的牛奶一般颜色,挺剑刺向那猫眼汉子,只是这一剑在匆忙中失了章法,猫眼汉子一个筋斗躲了开来,轻松躲过。
那汉子破开断虹子面纱的手法极快,断非常人,加上他捉弄牛鼻子很对我的脾性,我瞧着那对炯炯有神的猫眼,只觉得十分亲切,因此生怕牛鼻子要发难,顿时厉声喝道:“断虹子!”
断虹子听得我这一声喝,想来也是忌惮强敌环伺,当下也不多纠缠,一招未得手,便抽身几个起落走的远了。
花婆忽然道:“如此一来未免还有后患。”眼底忽地泛起了杀意。我心里一凉,道:“花婆,结仇太多,再无了时。”忽地想起一事,又问道:“先前那花店老板娘和我易容成的那个女子…”
花蕊仙道:“还捆着呢,现下你平安归来,自然可以放了。”
我松了口气,总算花婆没下杀手。遂对那汉子道:“多谢相助。”正想回头去找冷大,那猫眼汉子呼地跳到我们面前拦路,道:“喂喂,就这么走啦?”说话间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仿佛打着
什么鬼主意一般。
“不然你待如何?”花婆冷冷道。
猫眼汉子盯着我道:“不成!我教那臭老道出丑,是因为方才那臭老道的剑划破了我的棉袄。现在你把他吓跑了,自然要换你赔啦。”说罢打开他左手上提着的葫芦的塞子,一股酒香飘了出来。他一仰脖正要喝,忽然皱起眉头道:“奶奶的,没有了。”
我瞧此人性子憨直,倒也有趣,便道:“钱我没有,酒倒是有的,我就赔你一坛好酒如何。”
猫眼汉子一听这话,惊奇道:“哎呀,漂亮小妞倒是很晓事。”继而又慢条斯理摇摇头道:“本大爷好酒,但也是讲究的很,不是随随便便一壶马尿便能灌得下肚的。能让我看的上眼的,需得是上上等的好酒…”
我笑道:“你看我像是能拿劣酒哄你的么?”
猫眼汉子笑道:“不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花婆在一边早就不耐烦了,冷笑一声道:“我家小姐岂能任你消遣。”说罢举掌就要打。
我连忙道:“花婆莫要动手。”
那汉子一边躲避花蕊仙掌风,一边笑嘻嘻道:“好凶的婆婆。也罢,信你一次又如何?”一个鱼跃跳到我身旁。
我心想普天之下的奇酒有那一种比得上猴儿酒?只怕你这么一坛子灌下去,鼻血都得流上好一大滩。师父每年都给我送些酒到当年取飞鸟式的那个密室,小白马鞍子上还挂着两葫芦呢。当下起了玩心,道:“你跟得上我,好酒就是你的。”于是展开轻功往城里跑了。
猫眼汉子大笑道:“有趣,有趣--”说罢也追了上来。
于是三人都极力施为,发足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