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魏,盐税几乎占了总税收的一半,因此私盐之罪仅次于谋反,是一等一的重罪。
但因为太过暴利,铤而走险之人比比皆是。
津南挨着京城,且拥有全国三大盐场之一的长芦盐场。大运河上的商船来往南北之间,偷长芦盐卖去江南的并不少。
但也只敢夹带一些,多了怕被发现,像这样装满整艘船的真不多见,一旦被抓或许会被判处满门抄斩。
沈时行问:“你确定那艘船上装了私盐?”
冯嘉幼道:“大老远跑来京城送货的船只,你见过有空着回去的?再说这稽私盐并不归大理寺管,我爷爷一路派人从京城追到津南,必定是收到了消息。”
沈时行也是这样想的:“那船上的盐呢?”
“这艘商船如此胆大妄为,京中没有权贵帮着你敢信?”
冯嘉幼道,“商船提前得到消息,边行驶边将舱内的私盐全部倒入运河里,等大理寺追上他们时,船上早空了。”
“一船盐倒也不算太值钱,但他们肯定不只一船,被冯阁老查这一次,估摸着许久不敢动作,白白错过了运送木材进京的大好时机。”
沈时行叹气,“尤其与他们勾结的权贵,怕是会认为冯阁老挡了他们的财路。”
冯嘉幼沉下眼眸,愈发认定徐宗献所言不虚。
她问:“能不能查出当年那艘商船的来历?”
从京城权贵不容易入手,最好是从那艘船上下功夫,再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能,那会儿大运河每天往来运送木材的商船起码有上百艘,也时常有被搜查的,不会记载的太详细。”
沈时行道,“不过我猜那艘船的主人,应是江南某位大盐商。”
冯嘉幼也是这样想的,商户卖盐需要户部发放的盐引,盐商拿到多少引,就只能领多少盐,卖多少盐。
大规模偷私盐去卖,很容易被发现,除非他们本就是大盐商。
沈时行道:“也是巧得很,恰好有人能帮我们这个忙。”
冯嘉幼:“嗯?”
沈时行指了指衙门里头:“关于南直隶极其辖下的那些盐商,李似修李大人了如指掌,他曾在金陵户部待了几年,主要负责的就是江南的盐政。”
冯嘉幼蹙了蹙眉,也往衙门里望。
“而且我刚才听说,这次雇主买凶刺杀他的原因,好像也和私盐有关系。”
……
玄影司不像其他审案子的衙门,不设大堂,囚禁和审判全在黑牢里进行。
谢揽走进黑牢的议事厅内,里面已经是满屋子的人。
瞧着已极为落魄的谷千娇跪在下首,两侧站满了玄影司的官兵。
至于上首坐着的自然是沈邱,他左侧添了一把圈椅,坐着齐封。
谢揽只扫他一眼,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
昨天见过了,没什么好奇的,谢揽现在对沈邱右侧坐着的李似修更感兴趣。
李似修如今尚未上任,穿着飘逸的月白色常服,在一众官服里显得尤其与众不同。
谢揽以余光瞥他一眼,连他的五官都没看清,先松了口气,原来也是个难看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