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黄昏时分,商船抵达淮安。
冯嘉幼和谢揽“商量”过后,答应了护送秦硕一行人去往府衙,于是提前下船。
才刚踏上喧嚣的渡口,谢揽神采奕奕地低声道:“这淮安府的渡口,可比京城的渡口气派多了。”
冯嘉幼隐约知道他说的“气派”是什么意思,比起来天子脚下,这里的渡口聚集着不少帮派分子。
秦硕来的突然,府衙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反正没有派人来接。
傅兰宜早已遣了家仆提前赶来,准备好了马车和马匹,热情的邀请冯嘉幼与她同乘。
冯嘉幼并未推辞,上了她的马车。
秦硕则再三向谢揽道谢,询问他是乘马车还是骑马。
“都不必,我跟着你们。”
谢揽听了冯嘉幼讲的,对秦硕印象还算不错,与他说话颇为客气。
秦硕疑惑不解:“跟着我们?”
李似修在旁解释:“谢千户的意思是,他打算与咱们拉远一些距离,更方便他掌握全局。”
秦硕恍然:“如此辛苦谢兄了。”
谢揽给李似修一个眼神:“我就两只眼睛掌握不了全局,李大人身边的护卫身手不凡,用不着我来操心您的安危吧?”
李似修笑了笑:“不必。”
谢揽目望他姿态优雅的上去马车。
他如今只要一瞧见李似修,先往衣摆上看。
之前船上又碰到一回,写的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今日写的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为了明白是什么意思,他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背下来,闲了去问冯嘉幼。
再多见几次,谢揽觉得自己的学问都要涨上去了。早些认识李似修多好,他爹便不会天天发愁他读书的本事太差。
谢揽腹诽几句,又瞧见冯嘉幼撩开车帘子,探出脑袋看他。
她瞧着比秦夫人紧张多了,人家秦夫人是担心夫君遭受袭击。
她是紧张谢揽能不能应付得来。
谢揽朝她挑了挑眉,劝她放心,又举了举手里的苗刀。
下船前他不知说过多少回了,只要拿着压箱底的传家宝,来多少人他都不怕,只管等着他攒功勋吧。
冯嘉幼缩回去马车里,谢揽也退出这一行人。
等他们启程,他不远不近的在后方跟着,仔细观察着四周的人群有没有异动。
他还真想看看江南这些大盐枭们究竟有多狂,能不能在他手底下继续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谢揽从夜市的喧嚣中隐约听到了哨声。
哨音有着固定的节奏,一般是用来暗传消息的。
咦?怎么和他们十八寨的有些像?
谢揽闭上眼睛,微微侧耳分辨出方位,陡然朝一侧的楼上望去。
那是一栋二层酒楼,有位妇人正在栏杆前吹哨,脸背着灯笼光,看不太清楚。
但随着谢揽越走越近,越看那妇人越面熟。
直到他停在酒楼外,仰起头见到那她的真容,惊诧地喊了一声:“青、青姨?”
那妇人低下头,拧起眉头辨认,先认出了他的苗刀,惊喜道:“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