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府门口时,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姜平。
“公子,谢千户出来了。”
谢揽目望李似修姿态优雅的下了马车,这家伙披着厚实的灰毛披风,里头穿的是件朱红朝服。
朝服的威严竟让他添了几分英气,瞧着没那么小白脸了,可恶。
李似修看他则像是看异类,随意扎起的高马尾,干练的一套紧身衣,冰天雪地穿的如此单薄,和他们过的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季节。
是显摆自己体质好么?
以嘲讽他在宴席上捂了一会儿热,回去就病倒了?
真是讨厌。
“谢千户。”
李似修收敛心思,礼貌的朝他拱手,又朝门后微微躬身,“冯伯父。”
家仆提灯照路,冯孝安走了出来,不解地看向谢揽:“你又不用上朝,出来做什么?”
谢揽扭头一瞧,他二叔也是里面一袭朱红朝服,外面披了件裘衣。
一个人还不显眼,两个大官往那一站,这朱红朝服也未免太夺目了点儿。
谢揽打起精神:“我担心您遇到危险,送您去上朝。”
他指了下李似修,“李大人太容易遭人刺杀了,我心有余悸。”
说的是真心话。
冯孝安笑了笑,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算我没有白疼你。”
言罢直接往马车走,甚至都没和李似修打声招呼,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姜平不悦,真论起来,大理寺卿和帝师比起来,帝师的地位更高一些。
但李似修始终如同他的学生一般,待他毕恭毕敬。
因为不确定有没有人在冯府门口远远盯梢,冯孝安喊他来接的目的,正是想让人误以为他才是自己真正的“老师”。
虽不及那位大儒有名望,却更有势力。
再一个,这是李似修第一次见冯孝安。
以他最近的了解,冯孝安俨然是位值得尊敬的前辈。
然而李似修的这些用心,在谢揽眼睛里统统只有两个字:谄媚。
三人上了马车,冯孝安坐在上首,他俩分坐两侧。
马车碾过积雪,朝着皇宫出发后,冯孝安忽地开口:“今年的雪下得有些早。”
李似修忧心忡忡:“很可能会有雪灾,要先做好应对之策。”
冯孝安微微叹气:“还能如何应对,这注定是一个雪虐风饕的寒冬,想活下去,唯有抱团取暖。”
李似修知其意:“冯伯父,家父让我问问您,关于湖广布政使唐宿……需不需要他出手相助?”
冯孝安拢着手摇头:“用不着,督公不来落井下石就好。”
李似修:“……”
冯孝安又道:“麻烦你转告督公,我已经做出决定,暂时接受他结盟的提议,但我与他之间的盟约只限于一条,那就是竭尽所能的送你入内阁。”
李似修等着听他的要求。
冯孝安也不卖关子:“作为交换,请他帮忙照顾着我女儿的安全。”
听他提及冯嘉幼,李似修微微拢眉,看向了谢揽。
谢揽也纳闷:“爹,您不是说警告过傅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