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瑛回到自己住的厢房,先把披风给扔了。
在屋里坐了会儿,坐不住,走出房间,去斜对角下人住的小屋敲敲门:“阿青。”
骆清流推开了窗户:“做什么?”
隋瑛走去窗前,双手按住窗台上,探身向内,低声道:“衡王没走,我刚才见到他了。”
“我知道。”
骆清流抛了下手里的小瓶子,“他已经拿走了锦囊,我猜他晚上就会走。”
隋瑛呼了口气:“太好了。”
衡王一走,骆清流也会跟着走,她终于可以回京城去了。
正想着,瞥见骆清流竟然向后退了半步,隋瑛才发现自己凑他太近了。这口闷气吐出去,将他鬓边碎发都给吹的飘起来。
隋瑛也忙退回来,挺尴尬的。但想起他是个宦官,又放松下来。
她转身离开他的窗口,走去院子里的池塘边,低头看水里的鱼。
水面已经结冰了,但几条鱼在水底依然游的欢畅。
骆清流看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像是冻僵了似的:“隋小姐很羡慕鱼?”
隋瑛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了,脚下原本就滑,打了个趔趄。
旁的地方还好,她面前是个池塘,骆清流险些翻窗出去拉住他。
但想起隋瑛是会武功的,怎么着也不可能平地摔倒。
隋瑛很快稳住,并没有怪他,蹲下来抓一把手边的雪,闷闷地道:“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些鱼看似自由自在,还不是被困在这一方小池塘里?”
多像她啊,比起来其他贵族小姐,她不曾受过太多拘束,颇为自由。
但这自由总归是有限的。
“说鱼还是说你自己?”
骆清流趴在窗台上,闲闲地道,“说鱼的话,没有必要。你可怜它们,可以将它们捞出来扔去济河里放生。只不过济河里的鱼也不容易,会被捕捞,会被大鱼吃掉,还不如待在王府的池塘里。”
隋瑛蹙起眉,扭头看他。
骆清流歪着头:“说你自己更是没有必要。你表姐那些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其实根本不适合你。”
“你偷听我们说话?”
隋瑛并不是在质问,而是感觉不可思议。王府里守卫森严,这大白天的,他躲在哪里偷听?
骆清流不回答她:“隋思源年纪还小,与其为他找靠山,不如用心栽培他成才。而所谓的他好,你才能好,是你隋瑛需要看夫家脸色过下半生的情况下才算数,你确定你需要?”
隋瑛被他问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话是这样说没错……”
骆清流继续道:“何况你和谢夫人是好姐妹,你嫁给哪位王公贵族子弟,都不如有她这个好姐妹为你筹谋更有用。我实话告诉你,谢夫人,包括围绕她身边的势力,往后绝对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再不行,还有……”
险些将“还有我替你撑腰”说出口。
骆清流及时打住,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总之,别的不敢保证,你不想嫁的人,肯定没人可以逼着你嫁。”
隋瑛见他准备关窗户,忙站起身:“喂。”
骆清流停下动作。
“我从前是不是得罪过你?”
隋瑛这阵子闲着没事,认真回忆了很久,毫无印象,“我记性不太好,你说出来,是我的错我道歉。”
“真没有。”
骆清流摇了摇头,“我说过了,偷你玉佩只是闲着无聊一时兴起,不知道那是你亡母留给你的,我向你道歉。”
说完关上了窗,隔着窗户交代她,“稍后我去追踪他,你自己回京城的路上小心点……不要出了什么事儿,让我没办法和谢夫人交代。”
“放心,从这回京的路线我熟的很。”
隋瑛的声音从窗缝里钻进来,“衡王武功很高的,这几年越发深藏不露,你也小心点。”
骆清流背靠着窗户,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