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幼也不解释,等关上门之后,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抓到刺客?”
“抓是抓到了,却是从衡王手底下抓到的,而且那刺客一口咬定是衡王派他去杀曹崧,目的是要逼迫镇国公造反……”谢揽见她一说正事儿,就知道别想继续温存了,一边去倒水喝,一边讲了讲山顶上发生的事情。
冯嘉幼并不是很意外:“原来是衡王。”
谢揽喝水润喉,打架他不嫌辛苦,说话多了就很容易喉咙痛:“我将刺客和衡王带了回来,都交给了镇国公。”
冯嘉幼道:“那刺客应该活不了了。”
……
滇南都司的议事厅内,正如冯嘉幼猜测的那样,刺客被隋敬棠给毒死了。
衡王放下了斗篷帽子,摘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了自己的满面愁容:“杀他意义不大,谢千户那里不好交代。”
隋敬棠脸色凝沉:“王爷摆个替身在府上,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南疆监国,还将势力渗透去了南疆王宫,竟一句也不曾对我透露过,藏得很深啊。”
衡王拱手致歉:“起初我对您并不能完全信任,尔后是怕节外生枝……”他沉默片刻,“您瞧,即使我再怎样小心谨慎,仍旧被监国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设了个局引我现身,若不是谢千户追上山来,我可能已经被他们抓了。”
隋敬棠:“此番算是两败俱伤,为了让你暴露,他也暴露了在我手底下的众多细作。”
衡王叹气:“可惜现在曹崧死了,也没能抓住南疆监国,咱们的处境……”
“爷爷!”
隋瑛在议事厅外大喊。
隋敬棠正想撵她走,衡王却道:“阿瑛知道的不少,甚至和十二监的暗监往来密切……”
隋敬棠目光一冷:“让她进来。”
护卫放行,隋瑛大步走进来,瞧见衡王也在,立刻对他横眉以对:“果然是你在搞鬼!”
隋敬棠喝道:“阿瑛,不得对王爷无礼!”
隋瑛忍耐许久,恼火道:“爷爷,您到底受了这阴险小人什么胁迫?!”
“受胁迫的人是我才对。”
衡王为自己辩解,“我原本并无造反的心思,是被傅珉一干新文臣逼迫,你爷爷也在不停的游说我……”
隋瑛道:“你胡扯什么?”
隋敬棠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隋瑛震惊的望向自己的爷爷。
“你惊讶什么?”
隋敬棠叹了口气,“十年前叶太医被昏君处死的时候,关于我的沉默,你和我怄气怄了多久?如今我不再明哲保身,你还来和我闹?”
隋瑛哑了哑。
隋敬棠继续道:“我当时想着,先帝没几年好活了,再忍耐几年便是。等衡王做了皇帝,一切都会是个新的开始。岂料阉党和佞臣联手,扶持了小皇子登基,大魏的王权已经完全落入他们手中。我们隋家先祖乃是开国大将,匡扶正统,我们本就责无旁贷。”
“匡扶什么正统?”
隋瑛扔下衡王,与她爷爷对峙,“小皇帝再小,也一样是皇室血脉,哪里不是正统了?您口中的阉党和佞臣,这几年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倒是您与之结盟的傅珉那群新文臣,以盐政谋取私利,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您知道不知道?”
隋敬棠不怒反笑:“瞧你振振有词的模样,朝堂的事情,你又懂得多少?”
隋瑛正色道:“我不懂朝堂,但我能感受到这些年大魏是向上的,百姓的日子也在慢慢变好。谁妄图挑起战争,将百姓重新推入水深火热之中,谁就是错的,是罪人!”
听她讲完这番话,隋敬棠看她的目光生出几分赞赏和欣慰:“你长大了……”
隋瑛义正辞严:“从小您就教导我,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随口一个决定,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可能都是一道滔天巨浪,因此务必要谨言慎行,难道不是吗?”
隋敬棠被她质问的闭上了眼睛:“可是阿瑛啊,你为百姓着想,谁又为你们姐弟着想?我年事已高,身体已是大不如从前,指不定哪天就一病不起,像是当年的冯阁老,说死就死了……凭你和思源,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冯嘉幼,莫说让你们来守镇国公府,如今的局势下,你们两姐弟能保住小命都不容易,你让我如何能够放心?”
隋瑛嗓子眼咕哝了几下,双眼有些发愣。
她从未见过爷爷示弱,他会这样说,应是身体已经出了问题,自知没多久好活了。
隋瑛心中涌出难以抑制的恐慌:“所以呢,您想在有生之年扶衡王称帝,我与表姐一个做皇后,一个当贵妃,思源承袭镇国公,我们都能背靠着衡王继续安稳的活下去?”
隋敬棠轻叹:“傅珉找上我,他手中有我当年暗害……广平侯府的证据,又当着我的面销毁,以表诚意。当然,那些证据我并不在意,也撼动不了我的地位,但他的一番游说,确实令我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