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她跟严采石道:“我看到傀儡戏了,真有意思……不过没遇到你爹,他在哪个瓦子卖茶?”
“上个月就不卖了,太累,在家门口弄个茶铺,有人渴了就卖一盏,没人就跟邻居下下棋。”严采石笑道,“我现在能养我爹跟采莲了。”他同姚珍织得锦缎一直有人买,普通人家一年也用不了几个钱。
“多谢师父。”他真心实意感激。
青枝道:“你有出息我也高兴,但我不会多夸你,你离我跟姑姑的织艺还差得远呢。”
“那是当然,我跟阿珍一定会努力的。”严采石说着,觉得自己不能有事瞒着师父,“瓦肆的事儿,是我告诉师丈的,师丈问我,师父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拿人手短,我就说了,我觉得师丈也是因为喜欢师父。”
难怪他送严采石匕首,青枝恍然大悟。
真有他的,竟想到这一招,不过也确实是她想去的,青枝道:“下回他给你银子,照样拿,但甭管问什么,都别告诉。”严采石可不能成为裴连锳的细作。
严采石犹豫会儿:“……好。”不过不告诉怎么好拿银子呢?师父是不是在怪师丈?
但仔细看一眼师父,眼角眉梢都有笑意呢,肯定没有生气。师父说得是假气话。
青枝用过晚饭后已经是酉时,又过了一个时辰,裴连锳仍然没有回来。
此种情况也算平常,只她今日同他去了瓦肆,又一起知道了人命案,便有些在意,她一直等到子时。
都过三更了,她连打呵欠。
主子不睡,翠儿当然也没睡,劝青枝:“少夫人别等少爷了,既然是人命案,不定会回家的。”她心里实则欢喜,第一次看少夫人等这么久。
青枝想一想,倒头去睡了。
明日她也要忙,就算好奇也得有个度,反正裴连锳总会回的。
大理寺此刻也就只剩裴连锳跟几个小吏,捕快了,高士则没他年轻,熬不住夜,叮嘱几句就离开了,裴连锳光是审问在那个瓦子杂耍的都问到半夜,最后根据仵作检查后得出的结论,他排除了这一干耍杂技的。
一是没在他们身上搜出凶器,二是,江扩脖子上的伤口显示,杀人者极为熟练,刀口利落,一击致命,可能是杀手,也可能是练家子。
他后来只询问他们可曾见过可疑人物。
一个个问过来,有两个提到穿一身半旧褐布袍的人接近过江扩,但不知是不是凶手,瓦子里人太多,来来去去不好判断。
他问这两个人为何怀疑。
一个说,那人总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觉得奇怪,另一个说那人只要了茶,坐在角落里跟死人似的,一动不动。
来瓦子的哪个不是要寻乐的?看戏的不会去注意同样看戏的人,可演得人却未必,他们擅察言观色,擅讨好,凶手伪装得再好,总会有一丝疏漏,裴连锳就锁定了这个穿褐布袍的人。
另外,他还想到了去年的那起灭门案。
跟这次一样,凶手十分利落,四个人一人一刀,当时是被定为盗窃杀人,因为家中值钱之物都不见了,为此裴连锳专门又去了一趟江家,向江家的人确认,江扩此次出门身上带了什么,江家人说有玉佩,有一张可能两张银票,还有碎银。
果然江扩身上的东西也没了。
明日的话,可能上峰会定为抢劫杀人。
他一路想着回了家。
梦很多,一个接着一个,有鲜血,有惊叫,也有美食,青枝感觉一整晚都没睡好,起来时呵欠连天。
旁边的枕头端端正正,丝毫没有动过。
她惊讶的问翠儿:“相公一夜都没回?”
“回了,睡在躺椅上。”
“……怎么不去客房?”之前有过一次也睡躺椅,青枝奇怪。
翠儿笑嘻嘻道:“客房离少夫人远啊,这儿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