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金芒,榕榕从宁府的灶房走出来,掐腰盯着站在椅子上挂纱灯的阮茵茵,“我可跟你说,咱们势单力薄的,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还要养四个护院一个婆子,可不能坐吃山空。”
踮脚挂好灯笼,阮茵茵跳下椅子,杏眼含笑,“按着冯阁老所给的清单,我清点了府中的古董和钱两,够我们暂时的开销了,但的确不能一直吃老本,得想赚钱的路子。”
“我会酿酒。”榕榕自嘲地笑了,“其他都生疏了。”
阮茵茵走上前,勾住她肩膀摇了摇,给予鼓励,“我也会酿酒,这不赶巧了。”
“你会酿酒?”
“我以前在小镇上做短工,学过这些手艺,赶明儿试试酿制杏花酒。”
榕榕望着妹妹忙碌的身影,忽然能够想象,在那些形单影只的日子里,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她做过的短工、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不会比自己少。
“行啊,还是个小江湖。”
阮茵茵拎起长嘴壶走向墙角的辛夷树,莞尔一笑,别说,她还真是个小江湖,在过往的繁忙中,将各门手艺都揽入了囊中。
就这样,姐妹二人在府中住了下来,两人的身份也渐渐被传开,惹来世家门阀的热议,毕竟,当年的工部尚书宁坤可是万里挑一的大才子,才高八斗,绝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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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交替,树密虫鸣,街市上随处可见应季的瓜果。
赶了个早市,榕榕捧着西瓜回来,菜刀一劈,将西瓜切成几瓣,招呼着护院和婆子过来享用。
初夏的西瓜不够清甜,切开时也不会直接裂开,好在水灵灵的,吃起来很解渴。
阮茵茵扯过一把长椅坐在院子里,跟大家伙探讨起庭院中要栽植的花草,“天儿一热,院子里多些绿荫才舒服。”
榕榕边吃西瓜边吐籽,“院子里这棵老树够顽强的,五年多无人问津,愣是长成了参天大树。”
婆子问道:“姑娘想种哪些花卉,我回头去寻摸一圈?”
榕榕开始各个角落的布置,身上那股阴郁之气也在对盛夏的憧憬中渐渐淡化。
阮茵茵坐在一旁盯着滔滔不绝的长姐,会心一笑,继续吃起西瓜。
在自己府上,一切都很随意,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这种踏实感在九岁之后,再没体验过。
规划好了庭院的绿植布局,阮茵茵步行去往大理寺衙门,准备着手调查殊兴二十六年的案子。因着恢复了身份,又与秦砚打过招呼,即便与贺斐之脱离了关系,也顺利通过了大理寺守卫的关卡。
与贺斐之一样,秦砚也是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见阮茵茵叩门走进公廨,只抬眼看了一下,便吩咐下属带阮茵茵去查看沈骋一案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