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线索终究是好事,年白竹眉毛舒展,手中的鞭子也丢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向已经枯了的桃树,缓缓道:“当年丞相府里便种了许多桃树,都是叡良亲手为我种下的。种下那些树的时候你才出生不久,第三年,结了满院的桃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年白竹脸上的戾气消失,柔声道:“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桃子,后来的每一年,我都在怀念。只是我自己种下的没有一棵活下来。”
她的语气太温柔了,温柔的就像是许多年前的母亲。
那时母亲还没有进青楼,他与母亲一同逃荒,每次绝望的时候,年白竹都会将他抱进怀中安慰。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似乎是从母亲为了活命进青楼开始。
青楼是个吃人的地方,走进去的人没有全须全尾出来的。那时候开始,母亲性情大变,每日受了委屈都会不停的告诉他,要他为父亲平反。
肖檐将她所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却从没想过,母亲越来越疯。
第一次用鞭子抽打他的时候是他十岁那年,正逢寒冬,他跪在楼中的空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被鞭打。
带刺的鞭子打在后背,他几乎疼昏过去。
为什么打他呢,肖檐想了很久,模模糊糊想起来,是他太莽撞,得罪了母亲的一个恩客。为了挽回恩科,母亲不得不打他。
那晚母亲抱着他哭了很久,说了一晚上的对不起。
只是后来,母亲似乎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他稍有错误便会被一顿鞭打,从一开始的愧疚逐渐变成无动于衷。
回忆从思绪中抽离,肖檐看着陷入回忆中的母亲,终究是开口道:“父亲书房中的私印几乎没有几人能碰到,母亲,你当真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年白竹表情微滞,猛地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是知道是谁难道还会藏着不说吗?我若是知道,早在当年就说出来了。”
闻言肖檐轻笑一声,冷冷道:“母亲知道,那些书信原本是镇国公府与太子玄勾结的证据吗?”
年白术动作猛地一顿:“镇国公府?”
“没错,镇国公府!”肖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如果那些书信上没有父亲的私印,不会这么快定罪!”
“模仿父亲字迹的人是镇国公府中的门客,一直住在南巷。”
“太子玄余孽如今已经溃不成军,镇国公府如今已经人去楼空。母亲怕还不知道吧,他们已经和勾戈勾结到了一起。”
“什么?”年白竹后退了两步,身形摇晃,不可置信的问:“和勾戈勾结?”
“没错。”肖檐看到她的反应,已经猜到了什么,面露失望:“大业与勾戈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母亲到了现在,还想让太子玄余孽推翻陛下吗?”
年白竹不语,沉默许久,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她喃喃道:“叡良生平最恨勾戈。”
那肖檐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很多的年白竹,继续道:“那名门客如今已经被送去了刑部,镇国公府如今破罐子破摔,自然不会再管府中门客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