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谨揣测道:“依你所言,这偷窃之人,正躲在深山老林里?”
崔寔轻呷一口茶,“似是学聪明了些。”
云缃绮瘪瘪嘴,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哟,还拽上了,赶紧说!”
崔寔这才开门见山道:“你二人一路走来,应是觅得不少山林中的藏身之地,也因此结交了不少道上的朋友吧?”
卢泓月似笑非笑,“朋友确没遇见,都是些见钱眼开的玩意儿,不过他们确是有些能掩人耳目,偷天换日的法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说那日,我在入驿馆前凭空消失,便是托了这些山里的大王的。”
云缃绮登时来了兴致,“哦~细说说,这都是怎么办到的?”
“其实也不难,便是扮作地地道道的农户罢了。”
卢泓月道:“你想想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想去山里做匪贼啊?这些人以前便是山脚农田的农户,每逢天灾人祸的,生计堪忧,他们便往山上钻,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么个帮派,有田可种时种田,没有法子时,那就上山去咯。”
云缃绮问道:“所以你那日在离开前换了身破烂衣裳,梳了已婚妇人发髻,还特地垫高了个子?”
卢泓月点头,“四娘这观察,真是细致入微。一入了剑南州,便有人与我接头,把我往郊外的庄子上领去,用泥巴把脸一糊,敷衍着干点活,被老农妇骂上几句,那官爷怎会信,我乃是卢家的千金?”
云缃绮道:“
佩服,看来三娘出来这一趟,确是吃了不少苦。”
卢泓月忙摆手,“我这算什么苦?说起来,那些人虽贪财,可论起苦,比我受的多得多,因而我总不愿意在钱财上计较。”
云缃绮暗自腹诽:散财童子啊!
她回道:“话虽如此,可三娘还是得多长点心眼,毕竟人心叵测啊。”
卢泓月轻饮一口茶,笑道:“这我现在还是有些分寸的,你放心。”
话说到这,崔寔又问梁谨,“你可识得,这些人里头的领头羊之类的人物?”
梁谨点头道:“那是自然。剑南州附近七十二座山,一半都留下了我二人的身影。不过,若是这东西藏匿在奉县的山坳里,就难说了。”
崔寔疑惑道:“此言何意?”
“你也知道,我二人能去那云流山雾海的木屋,还是刘希帮的忙。全是因为这奉县附近的山头,另归一位管,人家认人不认钱,根本不理我们。”
崔寔复又问道:“这倒是奇了,那山匪不要钱,缘何做山匪?”
梁谨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他并非农户,也却不缺钱。和我二人一样,是为情所困。”
“还是我来说吧,他个呆子,讲不明白此事。”
卢泓月接过话把儿,“据说这位山大王,从前还是书香门第,清流人家的出身,因为喜欢上商户之女,家中迂腐的父亲、祖父乃至外祖,皆都不同意,生生给二人拆散了去。
那男子此后一蹶不振,久考功名
而不得,便一头钻进了奉县周围的山里去,笼络了同样一群郁郁不得志的弟兄,专做那劫掠商贾富户之事。”
云缃绮闻言大吃一惊,“那云流山的贵人,怎敢住在那半山腰,不等着被劫呢么?”
卢泓月道:“据刘希说,是他出面与那山匪讲和,只要按时‘纳贡’,他们一行绝不来云流山和云流市闹事儿。所以么,我二人才有机会由着那位山大王的人领着去了山顶雾海木屋。”
云缃绮了然,“是这么回事啊,怪说我随口说想结识半山腰的贵客,他都能应下呢。”
此时,又听崔寔冷不丁问道:“那雾海木屋,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