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张仪见过吴将军!”
张仪一副清瘦文人模样弯腰行礼一丝不苟,抬头望着那大魏的顶尖权贵,往日高不可攀之人,此刻面色却没有丝毫献媚之色,可谓不卑不亢。
“先生,请坐。”
吴春秋望着那焕然一新的张仪引手道。
“先生在府外已经等了七十六个时辰。”
落座之后吴春秋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落到了角落的铜壶滴漏上看着上面的刻度轻声喃喃道。
“不论是路人讥讽,还是流言蜚语。”
“皆不能入先生耳中。
“不论是钟鸣之声,还是鼎食之味。”
“皆不能乱先生心志。”
“想来也不会行传闻中那般偷窃玉石之举。”
吴春秋望着身侧坐着的张仪轻声道,
“张仪谢过,吴将军!”
张仪闻声笑了笑起身对着吴春秋行礼道。
因为以吴春秋在魏国的地位,加上吴家在魏国的影响力,哪怕只是轻飘飘地一句话传出去也足够为张仪正名了,对的正名,“名”于文人而言和其重也?
从今往后偷窃二字往后便不会再落到张仪的头上,便是早些时候那般荤腥不忌的膏梁子弟也没有那个胆子提起,而他凭借这番言语也有了致仕的机会。
这也是吴春秋释放的善意。
一种上位者释放出的善意。
隐隐中还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很微弱,或许吴春秋自己也没有察觉,可从出生开始自己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很多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如此,便是北伐之时对那寻常兵卒的态度也是如此。
在大魏,这种稳固的阶级之下,
所有的一切在吴春秋的眼中都是理所当然。
“先生,免礼。”
吴春秋随意的摆了摆手,面色略微有些不悦,因为张仪的神色太过平静了些,甚至于平静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步,要知道自己这一席话传出去后足够改变他这辈子的境遇,可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先生七十六时辰前说过。”
“此行是为本将军解忧而来。”
“那么敢问先生这忧从何来?”
吴春秋似笑非笑道。
“忧从此中来。”
张仪目光落到那桌面上并未撤去的几样物件上轻声道,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神色,因为他这几年中已经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声誉,可以被上位者的言语高高捧起,举到云端,也可以弃之如敝屣,跌落人间沦为众人脚下的一滩烂泥,无论是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甚至不如路边的臭狗屎,至少还会有人嫌弃他臭。
而自己想要的,是自己亲手挣来的,
是他人无法抹去的,心心念念,是哪怕千百年后都有回响,即便在这个过程中身死,想来也是无愧无悔无遗憾的。
张仪念头通达,神色坚定,
“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张仪收回目光落到了大厅木架上摆放着的大魏武卒制式兵甲上。
“大魏武卒,过万不敌,并非虚言。”
话锋一转,朗朗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