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偏偏发生在和厉国打生打死的将军府。
姜遥的心思放在另一件事上:“在翻书案之前,父皇已经看过诗集了,颇为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有人想除掉傅宝信,所以让秦毅去参,以威胁的方式。
吃准了秦毅不会让自己的簪缨世家沾染污点。
皇帝身边有眼线。
姜狸立马就想到了萧淮舟,黑子落下。
“这步倒下得果断。”姜遥跟着下一子,“父皇没有理由对朝廷命官以言论罪,但是有秦毅的折子作由头,那就不一样了。”
小小的不满,被逐渐放大。
知道与飞蚊共处一室,可以不在意。
但它不知好歹,舞到脸上叮咬,在耳边喧噪,就必须千方百计地拍死。
“至于将军府的案子,人没有死,顶多将丈夫流放了,这还是闹到两个皇室子跟前的缘故。”姜遥端坐着,面露惭愧,“父皇可能更担心摘不掉傅宝信。”
姜狸摸着耳垂,盯着棋盘良久,出神地想秦晩青母女今后的安排,还住在将军府,等于要日日和凶手在同一屋檐下。
姜狸往后一摊:“我输了。”
她不会围棋,皇姐迁就她,两人下的五子棋。
五子棋里没有死棋。
“没关系的,姐姐。”姜狸淡淡地说,“父皇很快要担心别的事情了。”
……
柳翠湖承受不起奔波,只能暂时还住在将军府里。
秦晩青的卧室内,女儿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身边。
她给母亲擦身,准备换一身干净衣裳,后者任由女儿摆弄,对外界的刺激不闻不问。
母亲的手像一股烟随时升上虚空,秦晩青竭力握住,忍住锥心刺痛作女儿态:“娘,好些了吗?要是女儿弄疼你了说出来,尽情打骂我吧。”
明知没有回应也继续说:“是女儿不孝,会好的,会好的。”
汤齐进门时,秦晩青刚好给母亲掖好被子。
怕惊扰夫人,汤齐小心关上门,轻声道:“小姐,我回来了。”
秦晩青点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移步到八仙桌旁,和汤齐一同坐下。
壶里尚有热茶,她倒满一杯,给在外奔波一天汤齐润嗓,关切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汤齐轻轻拍打腿上的灰尘,皱着眉回答:“在太子府里找到了秦将军,他矢口否认毒杀儿媳,又说自己也蒙在鼓里,只知道夫人生病,不知道她被关了起来。”
一派胡言。
秦晩青茫然看着自己的手掌,握拳又打开。
她心里很乱,说不清楚自己对爷爷是什么感情。
多年习武,她所掌握的一招一式,都是爷爷亲自教授,他的严厉和疼爱历历在目,做不得假。
但是今日,还有这几个月,他对亲孙的母亲作出这种事。
无论母亲身世为何,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绝不可能勾结外敌。
秦晩青知道,父亲不是做武将之后的料子,生性羸弱的他对爷爷的话惟命是从,没有能力和魄力杀妻。
人要往前看,她无法再倚傍家族,要靠自己保护母亲。
秦晩青有些脱力地坐在凳子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带着母亲和汤齐去哪里,从前不是没做过仗剑天涯的美梦,但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丝一毫忤逆之事。
大小姐愁眉苦脸的模样映在眼里,汤齐心中酸涩。
汤齐送来宫中的消息:“三公主的意思是,先让夫人休夫。”她飞快看了眼床榻,“夫人做不成,那就让你我去做。”
语罢,她从袖中抽出一份油墨未干的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