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透过来的阳光极好,正打在秦葶常坐的窗榻之上,小几上的话本子扣在桌上,他前行过去,背享着阳光,顺手抄起上头的话本子拿在手里翻了几页。
他从来不喜看这东西,觉着浪费时间,可秦葶好似很喜欢,日便能瞧完一本。
将话本子放回原位,何呈奕抬起手指轻轻拨弄了小几上摆放的蓬莱松两下。
不知秦葶何时会回来,身上实在有些疲乏,他打算先小睡一会儿等她回来,大步行到床榻边去,方才坐下,目光便扫到榻边小柜,柜角有一根红线头夹在缝中。
他一时手欠,弯身下去抽起那条线头,线头另一端便卡在抽屉当中,心下好奇这是什么物件,手指伸去,将抽屉拉开,一只极小?????巧的肚兜入了他的眼。
何呈奕眼前一亮,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东西,一瞧便是娃娃用的,将小肚兜拿在手里反复翻看,就算是一头猛虎看了这东西心也会柔软下来。
他还不晓得秦葶何时准备了这个。
将小肚兜放在一旁,他又在抽屉里翻动起来,一双虎头鞋好生摆在抽屉一角。
心头微动,轻轻拿起放在自己的掌心,
她是软钉子
冬日暖阳洒在雪地上,照的雪光大亮,偶有几片雪粒子闪动起来,直晃人眼。
雪积树梢,有几只鸟雀稍停,踩的挂树的积雪散落下来,砸在雪地中融到一处。
自花房到宸琅殿有段距离,出来时身上还泛着冷,走动片刻身上便暖和了起来。
挑了两盆观音竹回来,秦葶盘算了一路,暂没想到摆到内殿哪处合适。
宸琅殿中当差的人向来不多,秦葶觉着眼多不自在,能独处便独处。
一边往内殿中行着,一边自脖子上将白绒的护脖摘下,隐隐有了汗意。
一脚才迈入内殿,便正瞧着拔步床上坐着何呈奕。
他身形微弓,单脚踩在脚踏上,秦葶目光缓缓滑落,目光所及之处,是他手里拿的那两只青花的胭脂盒。
宽袖旁落于榻沿,放着的是那一双小虎头鞋。
秦葶心口咯噔轻响一下,却同时又有种心口巨石突然落地的轻松之感。
另一只脚才迟钝似的迈入内殿之中,浅走两步,二人谁也没先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何呈奕才缓缓抬起脸来,眼底晕黑,淡蓝的眼白中缠绕的红丝清晰可辨。
自他眼中,秦葶看不大清他此刻的情绪,但过往经验让她不由心虚了下来,手指不觉紧握上手里的护脖。
何呈奕睁着一双几近腥红的大眼望着她,眼皮连眨也不眨一下,似想要说的太多,可一时又不知从哪里问起。
良久,他才终于哑着嗓子开口,语气却是极力压制的平稳,看起来他忍的很辛苦,“朕来时你恰好不在,无意便发现了这些东西,这盒子做工粗糙,不像是宫里的东西,不免好奇这里装的是什么”
说罢,他手掌朝前稍稍一送,两只青花胭脂盒被他抛落在地,七零八碎的声音传来,里面的夹层便甩了出来,盛着乌黑色的药膏。
“朕诏了太医来看,方知这是什么。”随着他身子坐直,他猛吸了一口凉气,将自己心底的盛火之意堪堪压下,嗓子哑的厉害,“秦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摔出来的膏体完整无缺,便知她尚未动过,但一想到这种东西就在她手上,连何呈奕也是挡不住的后怕。
望着地上的一片破碎出神,秦葶尚来不及回话。
“秦葶,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声音又抬高了一分,带着痛恨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