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叹气:“好大的空缺啊。”
“但你要是现在这个时候推行清丈,却又是最佳的时候。”黎循传说道。
人少也就意味着阻力少,个别的乡绅富豪这个时候若是有所阻拦,企图侵占无主的土地,只要主官硬气,随便拿出一个借口都有的他们受的,所以大部分他们都会选择沉默,等待时机。
江芸芸揉了揉额头:“不知内阁都选了什么人过来?”
说话间,谢来突然火急火燎冲过来说道:“坏了坏了,完了完了,蒋冕这个老头带着一群人去潘阳湖抓陛下谏言了。”
江芸芸赶到的时候,朱厚照带着帽子,披着蓑衣,手里还拿着一个鱼竿,裤脚都挽了起来,兴头之际被人围堵起来,一脸不耐烦。
江渝早就躲起来了,远远观望着,一看到她姐来了,就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不得了了,好猛一老头啊,哭了半个时辰呢。”
原是朱厚照前面跪满了人,大概有二十来个,应该是正好从两京刚来的第一批人。
“谷大用呢?”江芸芸压低声音问道。
“被陛下打发去下面捞鱼了,刚一走,这些人就来了。”谢来说。
江芸芸不解。
“一条鱼也钓不上来,也太菜了。”江渝骂骂咧咧,“陪他玩一早上了,把把空杆,你说气不气人。”
黎循传咳嗽一声,看了江渝一眼。
江渝只好讪讪闭上嘴。
“去把谷大用叫回来,把人都拉回衙门。”江芸芸头疼。
——这都什么事啊。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回头不对劲,记得来捞我们。”她又对其他人说道。
江芸芸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去。
朱厚照一看到她立马露出‘救命’的神色,小脸挎着,一脸不悦。
蒋冕一看到她哭得更大声了。
江芸芸亲自把人扶起来,和颜悦色说道:“蒋巡抚,这是为何?这里人多口杂,传出去丢的是陛下的脸面。”
蒋冕是目前朝野中对江芸难得还抱有几分厉色的人。
但内阁还是选择他过来后,杨廷和很快就去信解释了一番。
第一是朝中抽不出太多的人,福建那边大获全胜后,顾仕隆也上折子弹劾了不少人,内阁也顺势整顿了一波吏治,九边也借着这次大胜要完成最后的军屯清丈需要大量的人手,能调到江西的人手实在有限。
第二则是蒋冕其人德性温克,器识深沉,学问博雅,也就是说对人严格,但对自己更严格的人,而且做人做事讲究克己,放在现在这个江西环境中是很合适的。
蒋冕果然对她冷哼一声,不假颜色:“陛下的脸面,江阁老不加以维护,反而纵容媚上,忠节大义如何学得。”
朱厚照本来就不高兴,一听江芸也被骂了,立马变了脸色,江芸芸眼疾手快借着扶人的动作把人挡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谷大用急急忙忙回来了,就好像没看到这么多人一般,手里抱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大喊着:“十斤八两的大鱼,逆流而上时一举跳入奴婢的船,大喜,是大喜啊。”
江芸芸笑着点头,对着蒋冕和气说道:“江西恰逢大难,如今好不容易得以休养生息,老天垂怜,鲤鱼跃船,以恭今日同僚会见,共创江西盛举,果然是好事啊。”
“可不是,如今百姓哪个不是等朝廷来帮忙的,就连鲤鱼也知道关键时候跳上来贺喜。”谷大用不愧是首席太监,阴阳怪气的技术可是点满的,“天赐神鱼,人可不能拖后腿呢,竟打扰爷的兴趣。”
朱厚照立马理直气壮,昂首挺胸起来。
谷大用用力锤了捶鲤鱼的脑袋,原本扑腾的鲤鱼立马装死不动了:“爷看,还是要力气的。”
“哈哈,你打得好用力,别打死了。”朱厚照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
蒋冕的脸都黑了,底下跪着的人也都跟着诚惶诚恐起来。
江芸芸忍笑,轻轻咳嗽一声。
朱厚照立马正襟危坐,但一看到那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立马跟着儿不耐烦起来:“我不回去,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呢,你们赶紧干活去,一路过来百姓什么样子,你们没看到嘛。”
“江西之危看似解决,实则才刚刚开始呢。”江芸芸语重心长说道,“百姓亟待诸位大展才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