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女子守寡,若是不想改嫁,可单独立户,便是改嫁了,今日也该视为一家人,阖家欢乐。”朱厚照掷地有声,终于跑出今日的最终目的,“各地衙门不得阻碍立户之事。”
若是有了户籍,便有了安葬土地的资格。
“自来养恩比生恩大,父兮生我,母兮鞠我,那些独自一人照顾孩子的父母,大都尽心竭力,不敢出一丝错,若是子女要改姓,不论是生父还是随母都应该让他们偿还这份恩情。”朱厚照又真情实感说道。
杨廷和拧眉:“从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朱厚照眉眼低垂,注视着诸位大臣,声音平静威严:“那就从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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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好大一出戏,整个正月大家都议论纷纷,猪不猪已经不重要,改姓可是大事。
也不是没有人改过姓,但那都是生死大事了,避祸和避讳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寻常时候哪有随意改姓的道理,而且这不是彻底乱套了。
“跟着娘姓?哪有这个道理,而且太。祖不是说过不要随意更改姓名吗?”
“可不是说,陛下哪来这个古怪的想法,而且都随女的姓,那男的姓怎么办。”
“哼,还能哪来的,肯定是有人鼓动的呗。”
“就是寡妇的小孩可以改,其他人又不能改,问题不大吧,我娘照顾我确实很辛苦,叔叔伯伯就知道抢我家钱,我娘捣洗衣服养我,天寒地冻,如此辛苦……哭怎么了,就要哭。”
张道长鬼鬼祟祟回了家,拉着江芸芸的手,就是闭眼掐算。
江芸芸懒洋洋抽回手:“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疯。”
“你要改姓?”张道长睁开一只眼,认真问道。
江芸芸躺在躺椅上,穿着宽大的道袍,头发随意用木簪挽着,神色闲适平淡:“我本来就跟着母姓的。”
“啊,你娘不是姓周嘛。”张道长手指也不掐了,一脸震惊。
江芸芸笑:“我不改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外面都说你要改姓。”张道长老实巴交说道,“都说你是蛊惑皇帝干这事得,都在骂你呢。”
江芸芸不太在意,闭上眼,随口说道:“骂就骂呗,又不是没被骂过。”
“不过我娘得重新立户了,之前就是拿了和离书,乐山,你要回家一趟嘛,顺便把乐水的孩子过继一个过来。”江芸芸笑问道。
乐山拿着勺子走了过来,一脸为难:“过继给我,我也照顾不好啊,这不是折腾孩子吗,要是过继了放他们家养,他们也为难。”
“这有什么,你给他们钱啊,反正你小金库很多。”张道长不甚在意。
乐山还是心事重重。
“你回扬州一趟,和你弟弟好好说说吧。”江芸芸笑说着,“你都没放过假,家里也不需要照顾,两个小孩可以先放在顾家吃饭,我一日三餐都在内阁,张道长吗,让他自己去外面讨饭吃去。”
张道长嘻嘻一笑:“讨饭我是熟练工,你放心,一两个月饿不死我。”
乐山犹豫片刻后同意了。
等人回去收拾行李了,张道长不厌其烦爬过来问道:“这事你真不知道。”
江芸芸摇头。
“真的假的,很像你会干的事情。”张道长嘟囔着,“你总是很怜惜女子的。”
“难道不是陛下才像会干这种事情的人嘛。”江芸芸哭笑不得,“他比我大胆吧。”
张道长看着她,一本正经说道:“可陛下是你教的啊!”
江芸芸语塞。
“像你不是应该的嘛。”他坐了回去,“我随我老师姓的,挺好的,我觉得特别好,谁养我我给谁送终,这才是真理嘛。”
但万万没想到,这事还没结束。
真是低估朱厚照的幺蛾子了。
乐山回去没多久,就传回信来,原是周笙正儿八经得了良民户籍后,本打算去兰州的江渝留了下来,原是打算改姓,改成周渝,信件传过来第三日,陛下突然开始大肆封赏这次九边的功劳。
杨一清直接改任兵部尚书、左都御史,总制陕西三边军务,有对左右说他与郭子仪不相上下,当真是文武第一人,但这里面还有一个要点,就是这事杨一清第三次被任命总制三边军,此后以尚书身份担任边疆大臣的惯例,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