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林桂儿在原地,脸色格外好看。“我会因为她泛酸?我又什么可?酸的。”她脱口高声争辩着,但语气里的心虚连小丫鬟都听出?来了。
“没意思没意思,我要回自?己的帐子去?。”林桂儿烦躁道?。身后的张姑姑默然看完了全程,只觉得林桂儿的举动幼稚不堪,浑然没有半点为人?夫人?的样子。怪不得陈老夫人?如今对她看管越发严格,张姑姑本还想替自?家姑娘求情,此刻也渐渐息了这念头。
热闹的不止这一处,还有顾轻幼所在的帐子。
“那就是顾姑娘的大帐了,听说太?傅大人?此刻并不在。”高璃月侧过身,一根手?指轻轻向前指去?。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位骨架更加壮实?高挑的女子,此刻一袭淡蓝骑装,发髻上簪着银镀金嵌水晶钿花,耳边坠着两?颗水滴蓝宝石。
“你没跟她说我要过来吗?”高夫人?瞳孔微沉,柳叶眼张望道?。
“上次见面提过一句,或许她忙忘了也说不定。”高璃月轻声道?。
“那也罢了,我们一道?过去?瞧瞧吧。”高夫人?说话间便往前走去?,待走得近了,才瞧见帐子中间的姑娘是个怎样的人?物。
但见她梳着凌云髻,青瀑般的发丝只用?一根金广片花卉纹簪为饰,简单而又精致。耳边是一对翠玉叶形坠,越发衬得肌肤如剥了壳的荔枝一般娇嫩。最难得的是她一双水杏眸,竟如小鹿似的灵动,顾盼之间平添十分清丽。
“从前给你侍疾的时候,不记得她生得这样好啊。”高夫人?眯着眼打量半晌,有些诧异道?。
“是啊。”高璃月苦笑了一下,轻声叹道?:“许是太?傅府太?养人?了吧。托她的福,我也吃着过几?次血燕呢。”
“血燕?这样贵重的吃食吗?不过,什么叫托她的福?”高夫人?白?了女儿一眼,挑眉道?:“你是怀泽的姐姐,将来就是她的姐姐。她有好东西留给你,那都是应当?的。到时候,她不亲自?给你把血燕送来,你还不稀得吃呢。”
高璃月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虽然觉得母亲有些低估了顾轻幼,但想想凭着自?家弟弟的才貌,征服一个顾轻幼的确是轻而易举的。
此刻已然走近,顾轻幼瞧着高氏的脸庞,很快与记忆当?中的高夫人?重叠,于是温婉起身,不卑不亢地问了礼。晓夏和?素玉则自?去?奉茶不提。
“举止倒比从前妥帖不少,身形也还不错。”高夫人?毫不掩饰上下打量的目光,最后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许久不见顾姑娘了,可?还记得本夫人??”
在顾轻幼的印象中,其实?是见过高氏几?次的,只是高氏每次都是来庄子上探望高璃月的,即便自?己一次次恭敬问礼,她也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
唯一给自?己的一次打赏,是高氏把高璃月穿过的一双羊皮短靴送给了自?己。不过,不等自?己拒绝,义父就先推辞了。
想起义父当?时那不屑的眼神,顾轻幼不由?得一笑,眼眸如月明媚。
高氏见她笑了,却以为是羞怯,不免有些满意道?:“好了好了,不与你说笑了。顾姑娘啊,平日都忙些什么?听月儿说你不太?通诗书,女红做得也不好。”
“怎么算好?怎么不算好?高夫人?是如何界定的呢?”顾轻幼随手?拾起方才剪了大半的桃花,瞧着还算错落有致,便轻轻插入面前的粉彩花卉双耳瓷瓶中。
“诗也好,女红也好,摆出?来让人?瞧着能夸上你几?句,就算好。若是拿不出?手?,自?然就是不好。这样简单的道?理,顾姑娘不明白?吗?”
说话间,高氏望了一眼那粉彩花卉瓶。此刻,她才有些明白?为何自?家女儿说顾轻幼手?中银资颇丰,但见这花瓶就知道?了。春狩远行,大多人?家选用?的饰物都是结实?耐用?的,可?眼前这一位选的却是雍容清贵的粉彩瓷瓶。
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看来往后要教她的还有很多。
“所以,自?己觉得好不算好,要别人?说好才算好。”顾轻幼说话间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耳畔的翠玉坠子像荡秋千似的轻晃着。她觉得挺有意思的,果然有其女就有其母,可?见一家子就是一家子。
“这是什么话呀。”高氏白?了顾轻幼一眼,随即又了然一笑道?:“行了,知道?你是心虚,没事,别怕,这作诗啊,女红啊,差一些都不要紧,只要你有耐心,会磨墨,这就行了。”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我们姑娘去?磨墨?”晓夏端着黑釉玳瑁茶盏走过来,语气一急,那茶盏便咯噔一声落在了桌案上。
高氏厌憎地看了晓夏一眼,意思是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随后又微微侧了身看向顾轻幼道?:“这里没外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顾姑娘,我知道?你对怀泽有几?分情意,不过我们府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
对谁一片情意??顾轻幼眼中疑惑大起,与素玉对视一眼,见她亦是不解。
然而高氏连眼皮都没抬,继续说道?:“可?璃月喜欢你,觉得你与我们有旧,又懂事听话,所以我想给你一次机会。眼下呢,你也知道?,怀泽即将会试,身边刚好缺个红袖添香,帮忙磨墨打理
书卷的人?,我想着你早晚要过门的,不如先过去?住一段日子。自?然了,我不会委屈你的名声的,对外就说你是照顾璃月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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