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番话,她就着玳瑁茶盏抿了一口绿茶,那沁人?心脾的茶香让她不觉瞪大了眼睛,又连连饮了几?口,方才不舍地咂舌继续道?:“对内嘛,你好好照顾怀泽,也是为你自?己挣前程。怀泽考得好,你将来没准能当?个诰命夫人?,眼下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了,我还要把狠话说在前头,若是怀泽考得不好,我头一个要怪的就是你。到时候,即便是怀泽替你说话都没用?,我断然不会留下你在我们高府里的。”
说罢,她举着茶盏示意让晓夏再给她添一盏茶。晓夏早被她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吓傻了,此刻怔怔接过去?,又听这位高夫人?继续道?:“虽然这话我不应该说,但既然拿你当?自?己人?,我还是多说一句,这银子啊,到底不是大风刮来的,终究还是要省着些才好。该孝顺长辈亲戚的时候花一些是应当?的,可?在自?己身上,大可?不必这么大方。”
……
春风阵阵吹拂,吹得帘帐摆起裙裾轻舞。帐内一簇桃花开在双耳瓷瓶内,与绿茶的清香交叠,凝成一道?温和?甜美的气息。帐外则一片喧闹,嘶鸣声与叫好声不时传来。
然而,此刻帐内众人?都无心这些风景,因为她们早已被高夫人?这高谈阔论惊着了。顾轻幼一双剪瞳如秋水轻染烟波,不解地看向高璃月。瞪着大眼睛的晓夏则被素玉推着去?唤罗管事。
“轻幼呀。”高璃月拿着出?水芙蓉纹锦帕掩住粉唇,轻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弟弟如今年?岁轻轻就已经是解元了。从前常州们的学子大儒常说,弟弟是能连中三元的人?。如今不止是常州了,我们从誉州私下请来的名儒看过弟弟的策论,亦觉是状元之才。轻幼,你知道?什么是状元吗?在大誉,状元就意味着正四?品的官职,往后的前程亦是一片大好。自?然了,只有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才可?有诰命之称,可?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啊。所以其实?以你的身份,能嫁给怀泽,真是有福气的,连我都有几?分羡慕你。既然如此,此刻受些委屈想必也不算什么了吧。”
“我说过要嫁给高公?子吗?”顾轻幼将无辜的目光投向高璃月。
“这还用?说吗?”高氏仿佛听了个笑话似的,“你这孩子还装什么傻呢?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你如此卑微的身份,难道?还能嫁个比怀泽更好的公?子吗?我们若不是看在从前你照顾璃月的份上,也是断断不肯答应的啊。”
“不错。”高璃月也点了点头。“上回的梅花诗会,你也见到我弟弟了吧?其实?不止你会动心,后来也有几?位姑娘都暗自?跟我打听起弟弟的事,而且身份也都还算贵重。只不过,我想着那些姑娘终究是娇生惯养的,只怕照顾不好弟弟,所以才没多言语。”
……
顾轻幼看着眼前的母女,终于明白?二人?不是在跟自?己玩笑,而是认真的。如象牙雕成的纤白?玉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唇,又随意撂在桌案上,她才抬眸笑道?:“磨墨我倒是会,但也只给小叔叔磨过。别人?嘛,还是算了吧。”
高氏早知道?她把李绵澈叫小叔叔,此刻听见虽然愣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一笑,心道?这孩子倒是不傻,知道?上赶着攀人?家的亲。可?惜啊,只怕人?家太?傅大人?从不会把她当?成侄女看待,无非当?成阿猫阿狗养着玩罢了。
“母亲……”高璃月面对这样的境况有些意外,高氏却十分淡定地打住了她。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高氏对上顾轻幼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竟意外地觉得她越来越耐看,第一眼看只是清丽,可?现在再看,却有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自?在。
她压住心头讶异,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怕受委屈,在这欲迎还拒。这委屈嘛,或许多少会有一些,但一定累不着你。我这不需要你做规矩,每日早中晚请三次安,来与我说说怀泽读书的进展也就罢了。要紧的是怀泽那,他若读书,你就在旁准备笔墨纸砚,添添茶水。他若歇了,你就陪他说说话。这点子功夫也不费神,换一个诰命夫人?之位还不值吗?这可?是你逆天改命的好机会。”
“这位夫人?,我们姑娘天生好命,可?不需要改命了。要改也是您改吧,改改您那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帐内忽然响起这句话,众人?皆抬眸去?瞧,只见一位长着斑驳胡须的男子站在阶下,罗衣深绿,老目如炬,正一脸嫌恶地看向高氏。
第70章
高氏的丈夫虽然不是大官,但在常州也还算得脸。即便来了誉州,因?为儿子考中解元,因?此也是人人待她客客气气的,何曾被这般指着鼻子骂过。此刻她使劲咽了咽唾沫,上下两?排银牙用力咬了咬,恼火道:“混账,你是什么人,哪里来的小厮,竟敢对官夫人恶语相加,还不跪下来认错!”
高璃月在一边赶紧扯了扯高氏的袖子:“母亲,这位就是罗管事。人家可是太傅府上的人,咱们还是别招惹的好。”
高氏闻言还是害怕了一下的,但很快眼珠一转,扭头看着顾轻幼道:“顾姑娘你花了多?少银子,能让这位管事大人过来帮你说话?为了自抬身?价,你未免有些不择手段了吧。我告诉你,我?可是你未来的婆婆,你当着我的面玩心眼,可落不得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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