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兵士来说,就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李绵澈一把将?手中佩玉捏成两半,冷冷扔在地面上,伴着桄榔之声道:“所以,陛下眼下舍陵江州百姓于不?顾,只为了一女子,此举无异于是在要所有兵士的性命。”
赵裕胤彻底沉默了。
李绵澈见状不?再开?口,朗俊的身形霍然立起?,神色峻然地说了句告退。
“等等。”失神的赵裕胤忽然开?了口。“我只有一个问题。绵澈,如果你是我,而骊姬是顾姑娘呢?你会?怎么选?”
李绵澈稍一停顿,唇畔很快轻挑道:“如果她?也在意我,会?把我的想法放在第一位。如同我在意她?,所以永远都把她?的心思放在第一位一样。”
……
半晌的沉默过后?,赵裕胤终于点了点头。“朕明白了。今日,朕便遣骊姬回国,之后?再派武显将?军出战,收复陵江。至于你,绵澈,你不?要再去了,就留在誉州养伤,接管科举殿试及后?续选征官员一事。若不?放心,大可叫你身边的晚淮随武显将?军一道为副将?。”
“是。”李绵澈眼中滑过欣慰。
“你瞧一眼骊姬再走吧。”赵裕胤口中轻唤,将?那女子从屏风后?头叫了出来。骊姬倒是听?话,步伐款款而来,冲着李绵澈问了一声安好。
瞧着李绵澈的眼神滑过一丝诧异,赵裕胤苦笑着摆摆手,让骊姬走回内殿,方道:“这回你明白我为何如此为难了吧。”
“陛下不?再是当?初的少年了。”李绵澈轻轻道。
赵裕胤沉沉点点头,眼神恢复了恳切。“无论如何,我始终是该感?谢你的,绵澈。”
从大殿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正?是正?午,外?头的日光火辣辣地照在汉白玉石阶上。李绵澈的玄色长袍已染尽暗红色的逶迤血渍,近看是斑驳,远看却?为李绵澈一身冷峻的气度增添了几分雍容贵气。
魏宁见其?脸色,就知道事情已成,上前笑笑道:“大人,太医已在偏殿候着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还有急事。”李绵澈摇摇头,领了魏宁的情,步子却?更快了。晚淮跟在身侧亦是急切催促。“您好歹去太医院瞅瞅啊,您那伤都要见骨了。”
“府里有顾医士。”李绵澈毫不?犹豫地上了马,不?免扯动伤口,微微蹙眉。
“顾医士三天两头都要吃酒,您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他不?在府里,一会?还得现叫太医过去,到时候耽误您的伤,就是大事。”晚淮坚持道。
“没有顾医士,还有旁人。”李绵澈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旁人?”晚淮扯着缰绳上了另一匹马,这才恍然大悟。
眼瞧着就要步入夏日,人们都抓着春的尾巴在街上往来。太傅府门前也算热闹,三架马车停在门前,一架深红,两架浅蓝。
远远瞧着李绵澈驱马而回,罗管事僵硬站着的身子总算松弛了一些,又舒了一口气迎上前道:“人刚进去,宋公子领着媒人,再有一位家?中舅舅。顾医士与李老太爷都在作陪。”
“什?么情况?”晚淮一头雾水,但还没等多问,已见前面的李太傅虎步生风走进去。
“这么着急吗?身上还全是伤呢。”晚淮忍不?住慨叹。可等他进了门时,却?见李绵澈的步子变得悠然轻松,脸上亦是挂着温和的笑意。
“这位便是宋公子吗?”李绵澈坐在上首,未与李彦说半句话,更别提旁边的李锦欣了。
宋言皓不?想传说中阴鸷冷漠的李太傅如此平和,刚才七上八下的心不?由得安稳了不?少,点点头俯身道:“言皓拜见太傅大人。”
这一俯身倒是不?要紧,宋言皓这才瞧见李太傅那一身的玄色锦袍上根本不?是什?么水红色的刺绣,而是尚未干透的血迹。
……
宋言皓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但李绵澈似乎并未觉得,唇畔的笑意甚至更浓了。“极好,极好。顾医士的眼光好,伯父更是有眼力的。”
听?见这话,李彦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笑笑道:“宋公子出身清白,如今又已考得会?元。来日只待绵澈你提拔一二,将?来定然大有作为,必然配得上顾姑娘。”
“哦?轻幼已然同意了?”李绵澈的眼眸淡然,手中把玩着桌案上的一枚小玉壶。
李彦点点头,冲着李锦欣笑道:“锦欣呐,这些日子你也跟顾姑娘来往很密切,你来说吧。”
李锦欣啊了一声,颇有些坐立不?安,但瞧着李绵澈的目光刮向自己,不?敢再犹豫,接连咽了几下口水才僵硬笑道:“是,轻幼姐姐说宋公子很是有趣,她?对宋公子也,也很喜欢。是啊,这有趣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有趣……有趣……”李绵澈轻轻念了两遍。
不?知怎的,宋言皓总觉得厅内有一阵阴风,时不?时从耳边刮过,害得他后?脖颈都湿了一片。
“既然如此,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李绵澈一锤落定,笑笑道:“我书房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好,你去忙吧。”厅内众人,唯有顾医士还算镇定,摆摆手说道。
李绵澈点点头,高大的身子站起?来,立刻显得坐着的众人都矮小不?少。他几步走到门前,忽然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温和道:“陛下要我接管科举之事,正?好有些事想问问宋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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