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宴结束的第二日,顾渠便带兵出征。
没几日,步入五月,端午佳节将至。
天气越发闷热起来,才月初各宫门前就挂上了苍绿色的菖蒲与艾草,小宫女们领着五色丝线打长命缕玩。
顾沅闲下来,也命人拿了些五彩丝线,用竹编的敞口篮子装着,放在黄花梨箭腿式半桌。她自己穿着件月白色轻纱夏衫,云鬓随意挽着,盘腿坐在榻上,认认真真编起长命缕来。
秋霜站在一旁帮她分线,一边笑道,“陛下若是收到娘娘编的长命缕,一定很?高兴的。”
她说完这话,就见顾沅拿线的动作一顿,像是被使了定身术般,眼帘也缓缓垂下。
秋霜一怔,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无比忐忑的觑着顾沅,谨慎的问,“娘娘,怎么了?”
顾沅愣了愣,回?过神来,抬眼看了下秋霜,白皙的脸上扯出一抹浅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谷雨。”
她的笑容有些惆怅,轻声喃喃道,“去年这个时候,谷雨在我旁边陪着,与你说了句差不多?的话。”
秋霜想起谷雨惨死的模样,心头也有些悲伤,轻声安慰道,“娘娘别想这些伤心事,谷雨若泉下有知,定然也不希望娘娘为她伤怀的。”
顾沅垂下眸,笑了笑,“是,她一向事事以我为先。”
谷雨五岁被卖进侯府,跟在她身边十一年,同?吃同?住同长大,俩人之间的感情远超普通的主仆情谊,说是家人也不为过。
可那样好的谷雨,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顾沅打了个长命缕,递给秋霜,“这一条,你替我给谷雨烧去。”
“是。”秋霜接过,恭顺应下。
她这边刚走到门口,就见皇帝拄着根拐棍,阔步从花团锦簇的庭前走来。
“奴婢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后在里头?”
“是,娘娘在呢。”
听到窗外的对话,顾沅将那淡淡的愁思收起,又抬手揉了揉脸颊。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扭过头去,只见裴元彻掀起珠帘走了进来。
他今日一袭暗紫色宽袖长袍,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匀称,很?是伟岸。失明之后,他英挺
的眉眼间无端添了种平和淡然的神态,周身气度也愈发沉稳。
“陛下。”顾沅轻唤了一声。
裴元彻耳朵灵,循着声音走到她身旁,将拐棍递给李贵,挨着她缓缓坐下。
“你在做什么?”
顾沅放下手中丝线,柔声答着,“在做长命缕。”
裴元彻眉梢微挑,忽的想起什么,扯唇笑了下,“朕还记得两年前的端午,用两百两银子从你这里换了根长命缕。那时的你,还没记起从前的事,懵懵懂懂的,很?是好哄。”
顾沅眨了眨眼,故意凶巴巴问,“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好哄,很?让你为难?”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这般奶凶的语气,只让人觉得可爱娇气。
裴元彻一把勾住她的腰,将人往怀中带去,低声道,“怎么会,你什么样子都是好的,朕都喜欢。”
他说得诚恳又直白,倒让顾沅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着红,轻推了一下他,小声道,“还有人在呢。”
闻言,裴元彻稍稍一抬眼。
纵然看不见,单这一个动作,宫人们立即会意,纷纷垂下眼,乖觉的退下。
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殿内没了旁人,男人越发不顾忌,压着她好生亲昵一番。
顾沅被他淡淡的胡茬蹭得痒痒的,笑着躲开,“外头太阳还亮着。”
想着晚些还要?去圣端宫给崔太后请安,裴元彻也没再继续,只抬手将她抱在了膝上坐。
他一向喜欢这个姿势抱着她,无论是穿衣还是不穿衣的,可以从后吻着她的脖颈和光洁的背,还有那纤细腰间的两个小腰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