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行的眸色在眼前诸人身上缓缓扫过。
他略笑一笑,说:“我知道你们在思虑什么。”
孔铎等人的心一点点提起来。
他们看摄政王神色轻松,端起一杯茶,低头去抿。
这样的作态,的确是并无忧虑。
等茶杯重新落回桌身上,摄政王说:“子游是圣明天子。前朝那弓鸟尽、良弓藏之事,不会落在本朝。”
孔铎瞠目结舌。
金善目瞪口呆。
其余诸人的反应大抵相似。
他们近乎没有心思去听摄政王后面的话。一门心思,只围绕了前两个字。
“子游”!
摄政王就这样亲昵地、听不出什么尊重地直呼了天子名讳!
几人瞳孔颤动,近乎把自己此前所想尽数推翻。
他们恍恍惚惚:兴许的确是我想错。
摄政王从不曾在天子那里受到什么挟制。
与之相反,天子对摄政王的“恭敬”,是切切实实,比所有人此前以为的都要深刻很多。
楚慎行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一顿,说:“往后,若再有人向你们问起陛下、问起晋王一脉——你们可知道,要如何答话?”
一群人眼神复杂,看着摄政王。
照旧是孔铎先答:“臣知晓。”
而后是金善、其他人。
听着这一叠声的应话,楚慎行的心思慢慢转动。
到最后,又落在宫中的小皇帝身上。
……
……
春去秋来,眼看又要过完一个太平年头。
摄政王与天子的关系愈近。
龙榻之上,大多时候,小皇帝还是叫他“先生”。但很偶尔,小皇帝被磨得受不住,便会拉着摄政王袖子,叫“夫君”,要夫君疼他。
摄政王乍听了这话,花了些工夫,才算克制住。
他一面想,这样的话,子游是从哪里学来?
一面又哄天子:“子游,再叫一声?”
小皇帝眼里都是水色,听了这话,倒是乖顺,叫:“夫君——呜。”
摄政王听着,慢慢叹一声:“子游。”
外间天凉,福宁殿里却是暖的。
等到一切平息,未至子时。
天子懒散起来,不愿起身批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