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的摄政王恒洁确认玉帛上的内容后,便亲自请惠风一行入城,并为他们安排在王城附近的上佳的客栈居住,以便歇息和聊谈。
他们围在一张圆桌前,已是饭后的茶点。丫鬟们收走餐具,又递上色泽金黄的乌龙茶,醇香在房间内四溢飘散。零桕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放在桌上,对他们诧异的目光并不感到奇怪。
饭点时间内,除了不在场的敖筱娇,就连盖娅都在享受着佳肴,可零桕依然郁郁寡欢。他这副模样,零煜也没心思吃下去了,扒了几口就安慰起来他。零桕深表歉意,并把自己当时从镇天门杀出去的事情说了出来:凤凰数量太多,他们根本撑不了几下就溃败而散,他也只好独自向永昌方向逃跑,其他的弟兄们生死不明。逃跑途中缺水缺粮昏迷了过去,醒来后发现是零驰和零骋救下了他,可是很快便遭受到渎天蔑的袭击。
“我从来没想到,我以为他们失踪了……零骋和零驰,可他们却当了护剑师。”他捂住额头,颤音说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有护剑师这一职业。如果……我知道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死了。”
“命理难违,族长还请节哀顺便。他们身为护剑师,本就有敢为禁剑不落入恶龙爪中而牺牲的伟大觉悟,凭你一己之力怎能对付得了渎天蔑。”违天罚小酌一口,安慰道。
盖娅没有饮茶,只是静静地盯着金黄茶水中的自己的倒影,父母的面庞又浮现在她眼前。“我的父母亲……也被渎天蔑杀害了。”她抬起头,哑声说道。
“我有个问题。”敖寒举起手,她为盖娅的遭遇感到心痛,也没有饮一口茶。“既然护剑师的存在鲜为龙知,渎天蔑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他总是能精确地找到护剑师和祠剑堂?”
违天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渎天蔑虽身为朝廷重臣,却居心不正,甚至滥用职权私吞军资。大将军秦彦枭刚死不久,他不知道从哪听来的禁剑一事,便离开我们只身前去寻找了。我们几个弟兄都觉得他疯了,我不太放心,便请我在镇天门的一个朋友去追查。据他说,渎天蔑和一个浑身布满血红色鳞甲的家伙碰面,那家伙比渎天蔑高出整整半截身子……”
敖寒思忖片刻,莫名觉着渎天蔑碰见的家伙有种熟悉感,如果违天罚的描述能再详细一点就好了。“莫非渎天蔑背后有谁在指使?”她说。
违天罚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听零驰说,祠剑堂虽隐秘,但全都建立在一条灵脉上。祠剑堂内还有互通的灵道,但开启方法只有护剑师知道。”零桕托着下巴说,“也许渎天蔑能察觉到灵脉,所以才会找到祠剑堂的准确位置。”
“啊,那我们的速度岂不是永远赶不上他?”零煜惊呼。
“这倒未必。”惠风摇摇头,“我行走各州多年,也听寻到一些和灵脉有关的消息。据说它只有在特定时节才会有明显的能量增幅,其他时间是很难被察觉到的。”
违天罚苦笑一声,“万一现在就是灵脉增幅的时期就不好说了。”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为零驰和零骋报仇,他们死有余辜!”零桕把两颗宝石般的剑魂石放在桌上,一颗是宛若藏有皓月的沧月之影,另一颗是玄黄若土的地母悯歌。“盖娅姑娘,你肯定也要为父母雪恨吧?我们要一起阻止渎天蔑,不能再让他杀害护剑师了!”
“嗯。”盖娅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神坚定无比。
深夜,客栈的后院的斑驳树林里,一道倩影正与剑同舞,刀光月影,喝声连连。
“你果然在这里练剑啊,盖娅。”敖寒慢步上前来,抱起肩看着盖娅舞剑的身姿,怜惜道,“为何不去休息呢?你又不是夜猫子。”
“为了给父母亲报仇,我也要加强自己的实力。”盖娅一边舞剑一边应道。
“我可以保护你啊。”敖寒胸口不禁一阵剧痛,她走到盖娅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臂,柔声道,“先去休息吧,熬夜伤身体。明早我陪你一同起来,我们一起练剑。”
“可是……”盖娅放下剑,内心却还在犹豫。
“没关系的。你的父母亲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女儿这般受苦吧?”敖寒伸手想要拿走盖娅手中的剑,却被她一下子避开。
“不行,我身为护剑师的女儿却不知情,本就是愧对父母亲。我日复一日地练剑,他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的话,也许会觉得……好受一些。”盖娅不由得握紧剑柄,低下头啜泣道,“因为……因为他们的女儿……总算成长了。”
听闻盖娅哭声的敖寒顿时心如刀绞,她抽出背上的雷燹,“好吧,我来当你的教练。”这把由圣清銮髑给予的宝刀,竟然被她第一次用在这种场合,实在是有辱它的尊贵。“尽量地攻击我吧。”她举起雷燹正对盖娅,却见盖娅面上浮现出了欣喜的笑容。
铿锵之声阵阵不绝,喝声喘声连连不息。树叶上的月光宛若银霜洒落,在刀光剑影之中微微摇曳。朦胧的夜里,两方倩影交错来回,其中一方挥洒着汗水,另一方吐着舌头大喘。
“还不错,速度已经可以了,力量有些欠缺。”敖寒收回舌头的同时也收回了雷燹,“就先到这里吧,回去之后先等一会儿再洗澡。”
“嗯。”盖娅收起剑,朝敖寒深鞠躬,额上的汗珠被甩落在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敖寒。”
敖寒挠了挠头,笑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这算是在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