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她学着家政课老师教的那样,一步一步完成伤口的消毒和上药。
过程中,少年的伤口浸出的鲜血沾满她白皙的小手,她也一声未吭。
少年的眉目冷戾而凶狠,她却没有丝毫恐惧。
她只是不想他再疼。
后来她从自家偷出来一碗白米,用他家里破旧的锅煮上了白粥。
施婳其实是会煮粥的,只是在自己家里都是用电饭煲,奶奶不让她碰煤气灶。
最后因为操作不当,把他家的锅底烧黑了些……
但好歹白粥是煮熟了。
如今贺砚庭对她若有似无的嘲笑,她是不肯接受的。
她明明就会煮粥,只是不会用他家的破灶。
初次谋面的整个过程里,两人都没讲过一句话。
施婳甚至一度怀疑他的舌头是不是被伤到了,所以是哑巴。
直到后来,她时不时从家里偷一些牛杂和米饭送去给他,几次三番,才终于听见少年开口。
少年的声线很冷,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情绪。
但是意外很好听。
他说的是粤语,没有一丝北方口音,与香山澳本土人说出来的并无二致,大约是从纸醉金迷的葡京里练出来的。
“唔好理我,睇住你自己。”
少年冷淡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小女孩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奶声奶气的嗓音透着执拗,问:“你叫咩名。”
空气静默了良久。
他最终回答了她。
“贺九。”
这一次用的是普通话。
施婳能听懂。
他叫贺九。
从六岁到九岁,她经常给楼上的贺九送吃的。
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感情。
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填饱肚子。
听说他的赌鬼父亲常年泡在各大赌场,他未成年,在法律严格的香山澳根本不能打工挣钱,在人们早已解决温饱的时代,他连一口饭都没得吃。
但是后来好像他渐渐不需要了。
可能是因为他一天比一天长大。
那个男人也不敢再打他了。
直到他十六岁那年,听说他赌鬼父亲死了。
而他,很快就被京市赶来的人接走。
邻居们都说,他是有钱人家流落在外的少爷,终于要回到他的世界过好日子。
施婳那时虽年幼,却也从大人的字里行间明白,她与楼上的少年,应该是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