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更为困惑,堤丢斯在凯厄斯还未出生时亡故,凯厄斯对这位从未见过的父亲并没有很深的感情,此刻提起总不会是来到忒拜城后触景生情吧。
他不解这事儿和凯厄斯触发生息蛊之事有什么联系,只当凯厄斯想要转移话题,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听凯厄斯先一步开口了。
“堤丢斯死了,他的荣耀属于狄俄墨得斯,狄俄墨得斯将成为雅典娜眷顾与护佑的英雄,而我……”银发男人冷冷一笑,“我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我的存在可有可无。我的母亲更是厌恶我,因为我出生的那天她得到了堤丢斯的死讯。”
听完他的话,姜流云心中忽觉又酸又胀。
他想起在阿尔戈斯城的年时光,城中的人们对凯厄斯的态度完全是避之唯恐不及,除了几个时常跟着他一起狩猎的年轻人,竟是无一人亲近他。
此时的姜流云已然忘记了凯厄斯喜怒无常的脾气也是众人避让的原因之一。
“他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们,我一直以为我不需要任何人,”凯厄斯握住他的手,血红的双眼变得柔和,“直到我遇到了你。”
“我需要你,西奈法。”他声音微哑,凝视眼前黑发青年的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彩,“我需要你的目光,需要你的陪伴,我更需要你回报我同等的爱……甚至不需要同等,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你但凡能多看我一眼,能对我展露出一点微笑,我就能开心好几天。”
姜流云想要躲开他的目光,然而双眼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完全无法移开分毫。
“我以为我就这样一直跟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的目光会投注到我身上。即使它一直不会实现,能够站在距离你最近的位置,我也可以接受。”凯厄斯眼眶发红,“可是你还是抛弃了我。”
姜流云心中一紧,“我是不想你陷入危险……”
“可你留下了阿依,”凯厄斯猝然打断他的话,“是我无法让你信任吗?”
姜流云无言以对。
当时局面混乱,形势危急,阿钰又尸毒发作,他只能强行将凯厄斯送走,本意是为了凯厄斯的安全,但这显然不是凯厄斯想要的。
“后来我找到了你的手臂,那些埃及吸血鬼说你坠入深渊,但我一直坚信你还会回来,于是回到阿尔戈斯等待。但我无法忘记你抛弃了我,你不信任我、更不需要我,西奈法,即使你还活着或许也不会回来找我,我真的……太难受了。”银发男人的声音越渐低迷。
愧疚占满了姜流云的心脏。
在埃及送走凯厄斯后不久他便一直在为阿钰的事情而奔走,最终不得不留在冥府。期间他几乎从未想起过凯厄斯,随后在冥府的几年里他更是刻意让自己不去思考有关凯厄斯的事情。
“我去打猎,去攀岩,最后去战场,因为只有在做这些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痛苦。一年前,我这里,”银发男人捧起他不自觉垂下的脸,另一手指着胸口的位置,缓缓道:“特洛伊人的箭矢贯穿了它,我以为我终于能结束这痛苦了,但奇迹的是我竟然活过来了。”
“我感觉到了你留下的小虫子,它给了我活下来的力量,更给了我继续等待的希望,它让我知道你并不是不在意我,西奈法,”他抚摸着黑发青年的侧脸,低头将自己的鼻尖与之相抵,吐字间双唇在对方唇瓣上轻轻摩挲,“我很感谢你留下的小虫子,它让我等到了你。你绝对不知道,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快乐。”
“我恨你让我等待了这么久,但见到你的时候,那些怨恨和痛苦、它们全都消失了。”
姜流云握了握拳,却再也无法隐忍下心头翻涌的情感,他仿佛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但事实上,吸血鬼是没有心跳的。
他挣脱凯厄斯的手,抬手搭上对方的后颈,让两人的双唇贴得更紧。
凯厄斯停顿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捧在他脸侧的手移到他脑后用力按住,另一手滑到他身后,在他光裸的背部游弋。
银发男人呼吸急促的亲吻着挚爱的青年,互相交换着微凉的呼吸,两人的体温都是冰冷的,然而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热了起来。
随着唇舌深入,凯厄斯越发激动,绵密而热情的吻逐渐转移到黑发青年莹润的耳廓,随后延伸到修长白皙的脖颈,一只手更是探入了黑发青年腰下的鳞甲内。
姜流云不自觉扬起头,在月光下展露出美丽的颈部线条,一手抚摸着凯厄斯脑后的银发,喉间发出隐忍的鼻音。
察觉到凯厄斯越发肆意的动作,他昏沉的脑海立刻恢复了一丝清明,用力抓住对方的头发扯离自己,“不行……”
银发男人仿佛感觉不到头皮传来的疼痛,顽固的把脸埋在他肩上,手上丝毫不肯停下攻伐,和粗重的呼吸一起吐露的是又沉又哑的嗓音,“我等不下去了……西奈法,我想要你……”
没等姜流云再次拒绝,就听他不满的抱怨道:“阿依总是跟在你身边……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等待……”
想到还在等待的阿钰和阿罗,姜流云沉默一下,抬眼看向天空皎白明亮的月亮,低声道:“那也不能在这里。”
听出黑发青年话语中的妥协,银发男人立刻抬起头,双眼竟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两分,“你答应了?!”
姜流云蹙眉撇过头,没有说话。
凯厄斯却已然从他默然的态度中得到了答复。
银发男人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向来阴戾的面容此刻是满满的欢喜和快乐,仿佛得到了什么无价的珍宝。
他忽然弯腰一把将心爱的青年扛在肩上,迅速朝着忒拜城中的王宫奔去,一路留下爽朗而快乐的笑声。
“西奈法,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