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被吹地有些寒了,发丝纷乱,可杂乱的心绪却是如何也定不下来。自己的那些委婉的分隔,刻意的疏离……一切一切代表着拒绝的各种方式,在那个强势的平北王面前,似乎都没有任何作用。
夜幕已深,满怀心事的妇人在柔软的床榻上辗转反侧,却是如何也睡不着,脑海里想了许多解决目前困境的法子,却也是一个接一个地被否定……
直至晨曦未露时,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醒过来时,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妇人坐在梳妆镜前,缓缓梳理着垂落的青丝,清艳的眉目带着轻愁,很快就注意到从门外传来的声响了。
房门被打开,春彩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铜盆,“夫人,晨安。”
如同惊弓之鸟的妇人眉目舒展,勉强扬起笑,对着青衣小婢轻道,“春彩早。”
春彩接过夫人手里的篦子,动作轻柔和缓,一上一下地梳着,最后一如既往地为夫人簪一个清雅的发髻。
最后一根发簪没入乌发,盘起的乌鬓如云,春彩手放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夫人,而后才小声道,“主子,客栈外头,好似有不少部曲扈从守着……”
阮秋韵闻言怔了怔,良久后,才抿了抿唇道,“嗯,我知道了。”
房间门被敲响。
这是送朝食的店小二上来了。
春彩打开房门,接过小二手里盛着朝食的托盘,又习以为常地塞了几颗果干给小二手里,而后才将门缓缓关上。
整整一日,阮秋韵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过房间。
夜幕再次降临,不远处的坊市却是罕见地热闹了起来,妇人倚窗而坐,看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景象,怔然出神,
房门北阖起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妇人似有所感,颤颤回眸,果然见到了光明正大地进屋的男人。
阮秋韵立即站了起来,看着逐渐朝着自己走近的郎君,一步步后退,眼看着即无路可退,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不远处负手的郎君笑道,
“今夜正好有夜集,夫人可有兴趣去逛一逛?”
妇人怔住,在临淄时,她的确表露过对古代夜市的兴趣,可如今……阮秋韵定了定心神,正想拒绝,却见对面的郎君扬眉一笑,紧接着道,
“坊市热闹,闺中女郎也甚是喜爱,褚某亦可派人去赵府请赵家女郎,女郎同夫人多年不见,孺慕情深,若是同游盛京,想来赵家女郎定会欢欣。”
筠筠…
阮秋韵沉默片刻,眸光再次落在窗外热闹喧哗的街道上,“…王爷,可否在外稍等片刻。”
这是要更衣的意思。
褚峻笑地欢欣,立即颔首应下,很快就退到了房外,并且让被锁在外头的春彩进屋。
春彩疾步来到夫人身侧,有些担心地唤,“夫人…”
阮秋韵摇了摇头,轻笑道,“我无事,你去将我的斗篷拿过来。”
春彩顿了顿,轻轻应了声是,很快就将斗篷拿了过来,给夫人披上。
房门打开。
妇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身上着的今日晨起的冬裙,色彩鲜亮,衣裙的下摆是大片大片的菱格朵花团花纹样,耳畔坠着珠花,外披着宽大的斗篷。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华服美饰,最是和夫人相配。
换了新衣,戴了新发冠,还特意将须茬剃掉的郎君眸间笑意渐盛,只觉得自己整个心神几乎要摇曳在这丝丝缕缕的香风中。
男人就这么立在身前,垂眸沿着妇人的脸颊看去,眸光贪婪肆意,阮秋韵心神微颤,下意识地避了避,而后轻声道,
“王爷,我们下楼吧。”
褚峻笑意潋滟,应了一身好,就侧了侧身,即便此时此刻,也依旧维持着所谓的温文君子的姿态。
妇人见状,神色顿了顿,径直从褚峻身前走过,斗篷的兜帽宽大,两侧的毛边轻轻地划过郎君的下颚,给人带来一阵阵轻微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