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大婚当日,本侯还在赶回盛京的途中,不曾给王爷送上贺礼,日后定会让人补上,望王爷不要嫌弃。”
褚峻眼眸微眯,只笑道,“侯爷客气,那本王就恭候侯爷大礼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看着温温和和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言语上的机锋,却还是让一众朝臣胆战心惊。
毕竟是宫宴,食案上的菜肴奢华丰富,可看着却是没有了半点的热气,阮秋韵看了片刻,心里有些庆幸刚刚吃过了饭才进宫。
赵筠也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她对什么都有些好奇,身后的宫侍倒了一杯酒,她还端起来轻闻了一下,然后侧过身对姨母,轻声道,“姨母,这酒好似用药材制成的,你闻闻。”
的确有股药材味,更浓的却是酒味,不适合小孩喝,阮秋韵这般想着,便细细叮嘱道,“你还小,不要喝酒。”
赵筠对酒一点也不好奇,闻言也是很听话地颔首,她将酒杯拿了回去,却在不经意地侧眸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嫡母和长姐。
四品官的位置,才是堪堪能够上朝的品阶,几乎属于席位末端了,赵筠沿着嫡母长姐的席位往对面看,很快就见到父亲正坐在男席末处,此时更是正朝着自己看过来,神色激动。
赵筠抿了抿唇,想着这些时日父亲不断让人给她捎的书信,眉头轻蹙,对着父亲生疏有礼地颔首后,就缓缓地移开了眸光。
宣平公身子抱恙,家中子孙侍疾,所以即便是公爵之家,府上的人都没有出现在千秋席上。
两个时辰的千秋宴,很快就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落幕了,待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阮秋韵亲自去伙房里煮了两碗简单的汤面,让奴仆端了一碗去外甥女院里,另外一碗,就端回了正院。
看着方案上泛着热气的汤面,褚峻眉目挑起,他望着夫人,狭长是眼眸里俱是笑意,“往日筠儿能够享受到的福气,今日褚某倒是有这个运道了,亦能够享受到了。”
阮秋韵没有搭理他这促狭的话,只将漆盘上的面条端出来,放在了褚峻面前,轻声解释,“我见你晚食未用多少,席上亦未用多少,吃得少晚上肯定会饿,多少吃一点。”
海棠碗上还置着玉箸,褚峻缓缓攥住了夫人正想要收回的手,面容在烛火下半明半暗,低笑道,“夫人这是关心我,我自然定会食完。”
阮秋韵看着自己被攥着的手,看着一手用玉箸吃着面,一手攥着自己不松开的的郎君,眼睫轻闪,没有说话,没有挣脱。
无奈又温柔的纵容,最是容易让人得寸进尺了。
明明对面的郎君正垂眉认真地吃着面,可粗糙炙热的大掌却是不动声色地将妇人丰润白皙的五指缓缓张开,指尖一个接一个地插入指隙,而后又紧紧地相扣。
这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动作。
太熟悉了,以至于让妇人不可抑制般地,想起了些难以启齿的记忆,她羽睫轻颤,眸浮盈光,抬眸看着状似认真吃着面的男人,没有回握,亦是没有挣开……
……
千秋宴落幕后,已经成婚一月余的平北王妃终于显露人前,身份至尊至贵,容貌靡颜腻理,即便许多人碍于平北王的权势不敢多言,可盛名却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盛京。
神秘的面纱被揭下,各种邀约的帖子亦是同冬日雪花般纷至沓来,阮秋韵看着书案上各色各异,时间甚至还重叠着的帖子,颇有些无从下手。
“夫人若是不喜欢这些,只管将帖子置于一侧就好,统统不理会就好。”褚峻弯腰亲了亲夫人轻颦的眉眼,缓声笑道,
“若是觉得在家中无趣,亦可挑几个喜欢的去看看,只不过夫人身侧还是得带着部曲和侍从,若不然,我实在不安心。”
直接置之不理?
阮秋韵心里觉得不妥,她望着正亲吻着自己的男人,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而后认真询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好?”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可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也是听说过夫人外交这一词的,递帖子的都是些朝臣官眷,若是通通拒绝,应该是不太好的。
褚峻敛眉轻笑,他搂着夫人,难得有些促狭,“夫人的夫君在朝堂嚣张跋扈惯了,朝堂的群臣也得罪个遍了,夫人恣意一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说得倒是挺真的。
又是迟到,又是扶着自己不行礼。
那日他在千秋宴上的举动,的确是有些跋扈嚣张了,可阮秋韵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轻柔的眸光落在那堆成一沓的帖子上,想着到时候还是选几个看一看,总归不能像他说的那般,全部推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