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斋书房之中,曹昭礼被他父亲的秘书拦在外,已等候许久。
等着要见大总统面的人不止他一个。在这座内饰欧化金碧辉煌的建筑里,原本今天预定要和大总统见面的人从早上开始,一拨接着一拨地到来,此刻全都等候在前面的偏厅里。
但曹昭礼和外头那些等着的人不一样。他们可以拖。反正每天都有议不完的例行公事,每个部门都声称本部事务紧急,亟待大总统批示解决,实则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推一推,天塌不下来。
但曹昭礼却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是真的有急事,说是火烧眉毛也不为过。
他一手建立并操控的以国会活动为主要目标的所谓工作委员会正在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但他的父亲昨夜从外头回来之后,却一直闭门不出。而距离那场重要的国会召开,只剩不到两天了。
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我父亲到底在里头干什么?不行,我现在马上就要见他!”
曹昭礼终于忍无可忍,从摆在书房外间的一张供客暂坐的巴洛克风格青铜雕饰镀金椅上猛地站了起来,朝书房的那扇大门大步走去。
“公子公子!您稍安勿躁!大总统真的有话,谁也不见――”
秘书赶忙追上去阻挡。
“你给我走开!我有重要急事,耽搁了,你担待得起?”
曹昭礼一把推开秘书,冲到了书房门前,抬手正要拍门,那扇紧闭的门忽然从里慢慢地开启了。
大总统现身在了门后。他脸色发暗,眼睛里布着血丝,看着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父亲!你可算出来了!”曹昭礼喊。
秘书忙朝着门里的人躬身:“大总统,公子他……”
大总统摆了摆手,转身又走了进去,慢慢地回到座椅之前,坐了下去。
曹昭礼跟入,关门后,疾步走到桌前,停在对面,焦急地道:“父亲,你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你就这样放过了贺汉渚?他那天在将军府公然作对,打乱我的计划不说,更是丝毫也不考虑你的脸面!你为什么怕他?为什么不用现成的日本人向他施压?别管军舰那件事是不是他干的,只要我们说是,那就是!谁叫它这么巧,陆宏达一上去,船就炸了?他敢不听我们的,那就是自寻死路!”
大总统一言不发,两只眼睛盯着他。
曹昭礼终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迟疑了下:“父亲,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大总统面无表情,嘴里吐出三个字:“你过来。”
曹昭礼过去。
“再过来些。”
曹昭礼不解,但还是照着吩咐,又靠过去些,停在了大总统的身旁。
“父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弯腰再问。
“啪”的响亮一声。
他的话音未落,大总统挥手,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曹昭礼的脸被抽得歪到了一边,面上留下几道发红的指印。
曹昭礼一时被打懵了,捂住自己疼痛的脸。
“父亲,你为什么打我?”他骇怒不已。
“为什么打你?”
大总统的手掌用力拍案,人跟着站了起来。
“我问你,去年闹得举国皆知的东亚药厂制毒案,顾家的后台,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