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昭礼一怔,目光顿时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父亲,你听我说,我之前不是向你解释过,我一开始真以为是普通的投资,我也是被蒙蔽的,后来知道不对,我就退出了,事情和我无干……”
“狡辩!现在还在狡辩!是不是你,你给我回答!”大总统怒喝,脸色铁青。
曹昭礼迟疑了下,改口:“是,是我,但父亲你放心,去年出事后,一切尾巴我都扫干净了,这件事,绝不会牵连到父亲你的身上……”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大总统的手指到了曹昭礼的鼻子上。
“你以为你真的扫干净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告诉你,药厂和你的秘密资金往来账册,落在了贺汉渚的手里!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敢动他吗,你倒是给我说说,我现在怎么动?你干的好事!他手头的记录要是扔了出去,天下人人都知道,我的儿子,竟然是药厂的后台,你叫我怎么交待?我怎么撇清干系?我怕是要走不出这个总统府的大门,只能吊死在这个地方!”
曹昭礼的脸色蓦然大变,又惊又惧。
“不可能!他手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账册!本来就是私账,当时出事后,我又第一时间善后,人全部封口,账册全部烧光,顾家人绝不敢瞒着我留副本的……”
“做你的大梦去吧!昨天我亲自去见贺汉渚,他把东西拿出来,我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有底气杀陆宏达,还不签字了吧?他根本就是早有准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你这种蠢货!鼠目寸光!为了那么点钱,你差点害了我,你知不知道!”
大总统怒不可遏,又操起桌上的一个铜制印台,朝着曹昭礼掷了过去。
曹昭礼的额头被印台击中,顿时头破血流。他疼痛难忍,一时也是咽不下气,白着脸辩:“父亲,你责备我责备的是,这件事,我确实险些给你捅了娄子,我没想到贺汉渚还有这样一手。但我也是没办法!我要替你办事,办事就要用人,用人就要用钱,没有钱,我怎么替父亲你做事?”
大总统冷哼:“好啊,你这是把罪都推到我的头上了?强词夺理!”
曹昭礼见父亲怒气仿佛消了些,自己便也慢慢镇定了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还在渗血的额头。
“再说了,药厂这件事,我不信父亲你一点儿也不知道。你之前明明怀疑过我,却没深究下去,我知道父亲你是有苦衷的!这个民国,它从根子里就烂透了,凭父亲你的一己之力,怎么可能禁得了毒?要怪就怪那些和父亲你作对的人!药厂的钱我不拿,也会被别人拿走的!上阵父子兵。事情已出,现在你就是打死我,也无济于事。父亲你冷静,贺汉渚既然把东西给你看了,他那里应该不至于和咱们鱼死网破,现在放一放,日后再说。最要紧的,是后天的国会!咱们准备了这么久,终于把王孝坤陆宏达之流全都赶走了,就等着这一天!我是想问一下父亲,声明书要不今天就发?再不发,赶不上了!”
“不要发了!”大总统出声打断。
曹昭礼一怔:“为什么?虽然没有贺汉渚的签名手印,但上头还有不少别的社会各界名流,总比不发要好……”
大总统眉头紧皱:“之前外头都在看着宗奉冼和贺汉渚。现在这两个人,一个不发声,一个不签名。你搞的这个东西,没有足够分量的署名,不如不发!发出去了,如同闹剧,徒给攻击我的人增添笑料罢了!”
曹昭礼迟疑了下,点头:“好,就照父亲你的意思办。那就盯紧后天的议会。你放心,里外我都打点好了,得三分之二的票数,没问题!”
大总统的脸色凝重,目光游移不定,迟迟没有发声。
曹昭礼急了:“父亲,你在想什么?现在不但国内支持你的人大有人在,诸多友邦也都同意了!现在你可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大总统走到窗前,伫立良久,慢慢地抬起一臂,拂了拂手:“去吧。立刻把文件销毁,免得日后落人口实。”
曹昭礼松了口气,躬身应是,随即正要退出,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曹昭礼过去开门,见秘书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匆匆进来。
“大总统!曹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秘书指着报纸上的一条消息:“你们看!”
曹昭礼急忙接过秘书递来的报纸,扫了一眼,顿时僵住。
这是一家发行量不算很大的中等规模报纸,所以今早曹昭礼没有留意。
报纸刊出一篇报道,称根据知情人的披露,曹家长公子为了替其父谋求终身任期,以各种手段,或贿赂,或威胁,不但操纵内阁和国会议员暗中交易,且于前日,在将军府召开秘密会议,要求多人在一份所谓的自发支持陈情书上联合签名。
报道又称,参会的某一著名少壮派代表当场拒绝,拂袖而去。
虽未指名道姓,但从描述看,不难猜出,说的应该就是贺汉渚。
不但如此,这家报纸竟还附上了陈情书的具体原文,一字不缺。
大总统接过报纸,看完,脸色大变:“怎么回事?文件怎么会见报的?”
曹昭礼反应了过来,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