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两人携手,稳稳地走完这短暂又显得无限漫长的一段路,两人入席,在最上首一起坐下。
此时群臣终于按捺不住,一人急道:“太后——”
兰陵郡王萧达凛截断他的话,抢在前面迈上一步,恭敬行礼:“臣等参见太后。”
惕隐耶律休哥也跟着上前:“参见太后。”
他俩人此时分别为后族与皇族之长,率先表态后,便有几名心腹跟进,一齐行礼。
今日能够得到太后秘旨同来的,都是太后认为靠谱可信之人,此时哪里不懂,虽然嗡嗡声不断,竟没有一个敢出头做不识趣之人。
太后微笑:“众卿平身,今日大吉,朕借此处设宴招待众卿,望众卿体察朕之心意,尽欢而归。”
群臣唯唯退后,左右交换眼光,迟疑着落座,但见内侍宫女送上的各色菜肴果蔬,实难下咽。
皇族后族,皆被耶律休哥和萧达凛的表态压了下来,倒有个汉臣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太后、臣敢请问,太后这是要与韩德让成婚吗?”
太后忽然笑了:“你说呢?”
“可这捧镜跨鞍,可这酒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可,可这……实是不合礼法啊!”
太后大笑,笑完,举了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道:“礼法岂为我辈而设!”
那汉臣怔住,看着太后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失魂落魄地坐下,拿起酒盅,灌了下去。
坐在太后身后的韩德让轻叹一声:“燕燕,你知道这话代表着什么?”
大辽皇太后萧燕燕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
“你今日行事,为何事先不与我商议。”
“我问过你的意见了。”
“可我还没有同意。”
“我已经给你做决定的时限了。现在,时限过了,该听我的了。”萧燕燕扭头,扬起脸来,笑得嚣张又热烈。
韩德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好吧,听你的。”
说完这一句话,忽然间,身上似有一个无限的重负,被卸了下来。
一个人扛着这个重负太久,走得太累,如今,真的可以放下了吗?
这个负荷,是父亲,在他十岁那年,放到他的肩头。
那一年,是世宗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