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次和靖王一道共辇下朝,车行在靖王府门前,瞥见段瑾珂引着春天从马车上下来,一道入了靖王府。
靖王道:“再两日就是岁官母亲的生辰,瑾珂接她从青龙寺回来祝寿。”
年秋小春都尉事情了过之后,春天谢过太子,自此之后,两人之间就再未见过面。太子忙于军务,也许久未去青龙寺看望鲁章机,沉吟问道:“她还住在青龙寺?”
“古人结庐守墓三年,她怕也是要在寺中先守三年。”靖王笑道,“到底跟我靖王府无缘,三年一过,也该嫁了。”
太子错眼盯着窗外,靖王说起春天的亲事:“她母亲眼下有意段家二郎。”
既是薛夫人的生辰,太子回去和太子妃提了句。
太子妃心中生疑,却也不提,吩咐人准备寿礼,遣内侍送去了靖王府。
除去薛夫人的寿礼外,还有几匣新式样的绡纱宫花,老王妃和王妃季氏都得了一匣,一匣给了薛夫人,剩下一匣,内侍又给了薛夫人。
薛夫人惊诧,疑恐自己听错,那清秀小内侍道:“奴才听太子妃的吩咐,确是指给夫人屋里的小主子。”
春天见
那匣宫花,看了看,还给薛夫人:“我在青龙寺也用不上,还是给娘亲戴吧。”
后来春天再撞见太子,是在太子府外。
春天带着鄯鄯,还有几个婢女,去太子府看婆娑。
婆娑是嚈哒人,离家万里,日夜忧心故土,段瑾珂费了许多心思,在外搜罗了不少胡地旧物,却转赠给了春天。
春天知道他的心思,这两人之间明明有情谊,却各都端正守礼,彼此见面不说半分。
她心头百感交集,若逢上空当,便来太子府看看婆娑,跟她说几句话。
太子夫妇为人宽厚,体恤下人,在太子府后巷的一个小角门上,每月固定有一个时辰,可以恩准太子府的宫人婢女们和家人见面。
虽是探望,却也有侍卫重兵看守着,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说两三句话,至于那些段瑾珂搜罗来的小玩意,送不进去太子府,春天有时会带着,让婆娑看一看,以解乡意。
看完婆娑后,春天带着婢女们转出巷子,正看见太子的车辇从另条道上过来。
说起来,太子和她也近有半载未曾说话,见她穿着一条杏子红的花笼裙,低眉顺眼的贴着粉墙站着,把软轿停了下来。
春天也只得道出实情:“当时在红崖沟受了一位胡姬照料,这位胡姬如今就是殿下府中的舞伎,我偶尔会来看看她。”
“既是相见故人,何必在角门寻她,直接进来即可。”太子失笑,当即招呼春天入府,“来吧,进去和她说话去。”
春天低头说不敢,太子又见她手中捧了个精巧的番式小盒,笑道:“连送人的东西都带来了,还不跟着进来。”
太子妃见太子领着春天进府,心头惊诧,又见春天牵扯出府中一名胡姬的事情来,含笑招呼春天去见婆娑。
春天走后,太子妃去书房给太子送茶,看着伏案忙碌的夫君,轻声道:“这孩子倒是瞧着不错。”
太子皱眉翻着手中的军情急报,良久之后,头也不抬的回她:“嗯。”
“府里的姐妹如今也不剩几个,妾日日待在家中,也觉有些孤单。”
“你若是觉得闷,时常喊她来说说话也好。”太子回她,“孤也觉得府里过于冷清了些。”
这年夏日,太子失了
交河城。
圣上听完消息,连夜喊太子进宫骂了一通,太子在殿前跪了大半夜。
圣人有疾,平日里管的不多,常躲在宫里禅佛,将多半的军务政务都压在了太子身上,刚从庙里出来,就听闻交河城失陷,指着太子的鼻子怒不可斥:“朕将河西大总管这个位子给你管着,不是给你闹着玩的,若是突厥人破入玉门关,河西一旦失守,长安就是突厥人的囊中之物。”
交河城失陷,百里之外的伊吾城风雨中摇晃,昔日商旅如云的伊吾道被兵匪折磨的鸡犬不宁,几要中断。
趁着伊吾道中断之前,安万金带着家眷去了河西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