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军官“登登登”气呼呼地踏下楼去,骆阳平望着他的背影,正在诧异,这时门内那个长官又说道:“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骆阳平不禁浑身一抖!他在叫谁进去?
“该不会里边的人知道我在这儿?”这个念头刚冒上来,骆阳平眼睛就一直,因为看到长廊顶灯照不到的暗处,慢慢走出了一个人。
这人也戴着帽子,却是一顶礼帽,身上穿的也不是军装而是西服,他的帽沿压得很低,骆阳平同样看不清其整张脸。
这男子走到门前,先敲了敲再说声“打扰”,然后才推门进屋。
原来屋里的长官叫的是这个人,骆阳平舒了口气,神经也稍稍松弛下来。
一阵轻微的纸张声传来,“长官,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请过目。”
“一路辛苦,尾埼君,我会慢慢看。”长官道,“不过你在电报里说池田他们遇到了困难是什么意思?”
骆阳平心一颤,尾埼是谁他不知道,但池田,他当然懂的!
“报告长官,支那境内那座山…实在太危险了…”尾埼有点支吾,“池田说上去是…是白白送死…”
“八嘎!”拍桌子的声音立刻响起,“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的吗?我不管死多少人,他们必须上去!这场战争表面上我们撑不了多久就要失败,但只要把那山上的东西带下来,将来就是我们的!”
进去的人更加紧张,骆阳平清楚听到了他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哈一,我立即命令他们!”
“听好了,我们在支那的时间所剩无几,三个月,我只再给三个月,到时候带不回东西他们也不用回日本了,统统就地切腹,包括谷博!”
“什么,连谷博君也包括在内?”
“我不会因为他是我儿子就网开一面,完不成任务的军人不配做军人,只配去死!”
骆阳平只觉得脑子开始发震,那个长官说的音其实是“塔尼”,这个姓氏骆阳平当然也不陌生!
“谷博,谷博…”他禁不住反复念叨起来,声音还挺响,讲的却是中文。
然后他就听见屋内长官警觉道:“外面有人么,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随即脚步声响起,门“嘎吱”被拉开,骆阳平吓得一哆嗦,原来这里的人看不见他,却…能听见!
于是他踩地不出声的本事又发挥了作用,让自己猫一般快速躲进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尽管知道并没必要这样做,但在暗处还是能使他安全感上升。
那个叫尾埼的人小心翼翼把头探出门外左右扫了一下,随后立即缩了回去,“外面没有人,长官。”他说道。
“那个中了很多枪却没死的中国军人,真的查不到么?”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对不起,长官,如我在电报里所说,这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查询不到,受军法惩处后他应该还活着,但肯定已不在中国军队里服役。”
骆阳平脑中又一声鸣响,他发现这些对话里熟悉的东西太多了!
皮靴踩地的声音响起,长官像是从办公座上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如果能找到他,将是人可以不死的有力证明…算了,先不管这个,你还有别的事报告么?”
“暂时没有,长官,如果您允许的话尾埼告辞了。”
随后一声皮鞋相碰立正声,即使没穿军服这人也保持着军人的礼节,骆阳平原本想进屋去看看那个长官的模样,这本是他刚才就可以做的事,然而现在改变主意打算跟着这个尾埼,也许能发现更多的讯息。
尾埼出屋关好门,戴上礼帽,但没有从刚才年轻军官走过的阶梯下楼,而是径直走向长廊尽头,骆阳平蹑步跟上,发现那里有一条窄窄的侧梯。
他跟在尾埼后头走了下去,之间保持数米的距离,楼梯的底部是一扇较小敞开着的偏门,虽然没正门那么气派,但也有两名卫兵把守,只不过尾埼出去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向他敬礼。
外面是条很窄的过道,仅够容纳一辆车,而一辆双座小汽车恰好就停在那里,副驾驶座正好对准了门口的石阶。